皇帝离开时,给苏清月准备了一辆低调的青篷马车。
并无其他交代。
墨羽似乎觉得寒酸,挠了挠耳朵,解释道:“那个,公子他走的急……”
苏清月摸着马车侧边的“楚”氏徽记,笑了:“公子的心意,我懂。”
墨羽:啊???
行吧,打扰了。
车夫驾着车,半个多时辰便入了城。
一路上,所见所闻,皆是在讨论永宁侯府与相府这桩联姻,说二小姐苏玉莲与永宁侯世子季章如何如何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两家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实乃一段佳话。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就说到了跟别人私奔的苏清月身上,说她不知好歹,水性杨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云云。
墨羽赶忙盖上车帘,觑着苏清月的神色,劝道:“姑娘,别听,都是一些没见识的人胡说八道。”
苏清月面色平静,不置可否。
这二人被抬得越高,将来只会摔的越惨。
不着急。
咱们走着瞧。
“吁——相府到了——”
马车在一处巍峨的府门前停下。
墨羽去叫门。
朱红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下人听说是大小姐回来了,脸色几变,最后“啪”一声,又把门给合上了。
气的墨羽想把门给砸了。
苏清月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这情形,她一点不意外。
毕竟,父亲爱面子,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回来,总要给他时间消化。
继母卫氏管理宅子,是去是留,她有很大的话语权。
等着夫妻商议好,门重新开了。
冲出来一队护院,他们拿着棍子,对着马车,严阵以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对付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为首的是卫氏的心腹张嬷嬷。
她五大三粗,女生男相,一脸横肉。
鄙夷道:“大小姐,老爷说,您不守妇道,与人私奔,实乃家门不幸。今日若想踏入此门,需受二十棍杖刑,以正家风。”
苏清月嘴角勾了起来。
不愧是亲爹啊。
道貌岸然,装腔作势有一套。
什么以正家风,不就是让世人看看,他苏尚德多么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苏清月豁然睁开眼,撩开了车帘,话是对着张嬷嬷说的,目光却直直的望向府内:“与人私奔?这从何说起?
想是父亲误会了,入了府,我自会向父亲解释。”
苏清月下了车,往府中去。
张嬷嬷上前一步,拦在了苏清月面前:“小姐,奴婢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想入府,先挨了棍再说。”
“我若不呢?”
“我们是奉命行事,你若不肯就范,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张嬷嬷抬手就要抓苏清月的胳膊,可惜还没碰到她的衣角。
腕子就被人捏住了。
“敢碰小姐,找死!”
墨羽用力一折,张嬷嬷的手腕“咔嚓”断了。
她飞起一脚,直接把人踹在了大门口的石狮子上,揭都揭不下来那种。
护院见状,一拥而上。
墨羽让苏清月往后避一避,然后冲入人群,拳打脚踢,火力全开,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苏清月以及围观群众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完全吊打啊。
三秒后,所有护院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嗷嗷惨叫,爬都爬不起来。
苏清月心道。
怪不得皇帝没再给她指派什么人,这墨羽一个顶十个。
旁边,张嬷嬷一边吐血,一边捂着胸口往府里跑。
苏清月见了,也没阻止。
一盏茶后。
苏丞相带着卫氏气势汹汹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满地打滚的护卫,再看到好整以暇的苏清月,他额上青筋暴跳,怒斥道:“孽障,你还有脸回来?你说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要把家拆了?”
家?
苏清月觉得可笑。
这是他和卫氏的家,是苏玉莲的家,却唯独不是她的家。
谁在家里可以被随意责罚辱骂,连条狗都不如?
“他们污蔑女儿与人私奔,不该罚吗?父亲。”苏清月看向苏丞相,眼神坦荡,无半分躲闪。
苏丞相噎住。
指责的话就在嘴边,实在难以启齿。
“月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爹为了你,愁的头发都白了。”卫氏假惺惺的抹起泪来,“我们相信,你肯定是年纪小,受人挑唆,才干下错事。你放心,我和你父亲都会给你做主的。”
这话里话外都替她做实了她私奔罪名。
好一个卫氏!
苏清月歪着头,做出茫然的样子:“原来是夫人传出的谣言啊。怪不得全京都都传遍了,只是,不知我是与谁私奔?
卫夫人言之凿凿,莫非是见了?”
卫氏以为苏清月死了,自然是各种脏水往她身上泼。
如今摆到台面上,她上哪儿找奸夫?
卫氏不答反问:“你若没跟人私奔,这一个多月你去哪儿了?怎也不捎个信给家里?”
“夫人真想让我回来吗?我还以为,夫人已经把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都添给了二妹呢。”
苏清月望着卫氏,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清凌凌的眸子,闪着慑人的光。
卫氏被看的心惊肉跳,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卑微怯懦,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现在竟然敢公开与她叫板?
卫氏登时怒了。
拉着苏丞相,委屈道:“老爷,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担心她,倒还担心错了。”
苏丞相也堵着一口气。
骂道:“孽障,还不跪下给你母亲道歉?”
道歉?
以前,为了避免冲突,她总是道歉。
可现在,她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她笑着质问:“父亲,我何错之有?我生死未卜的一个月,你们不曾找过我就算了,还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放在我头上。
我还未出阁啊,你们可在意过女儿的名声?”
苏清月感觉可悲。
她深吸了口气,再道,“这也罢了,我与季章的婚事,是母亲生前定的,怎就换成了二妹?
父亲,你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
苏丞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活了四十多岁,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他感觉父亲的权威遭到极大的挑战,暴怒道:“放肆!竟敢这么跟为父说话?
便是你清清白白,我也不敢把你嫁娶侯府祸害人。
来人,请家法!
我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目中无人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