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张嬷嬷带着所有嫁妆，让苏清月清点，卫氏压根没出面。
估计是气的下不来床。
苏清月转手就把嫁妆换成了现银，托人买成了田产地铺宅子。反正嫁妆堆在那儿，容易遭贼惦记。
倒不如买些实用的东西。
将来离开了相府，也有一份生计。
等办妥这一切，已是半个月后。
此时，也到了相国寺高僧给母亲做法事的日子。苏清月换了套素净的衣裙，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一道黑影突然窜进了车内。
掐住了苏清月的脖子：“不准出声。”
若有似无的桂花味在周围散开，苏清月开眼看，这个这黑衣人，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墨羽的声音：“停车！”
马车被勒住。
车夫似乎在问：“墨羽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
车中。
苏清月看着凶光闪烁，起了杀心的黑衣人，忽而指了指坐塌，艰难道：“可以从这儿走。”
黑衣人半信半疑的掀起坐塌。
坐塌下是空的，可以从这儿悄无声息的离开马车。
黑衣人大喜。
既然能逃走，他自然也不会再留手。
“多些小姐指路。未免暴露我的行踪，小姐就先走一步吧。”
黑衣人正要用力，没想到，苏清月突然拿出一个奇怪的瓶子，对着他的眼睛用力一喷。
“阿嚏——痛，好痛——”
黑衣人眼睛像糊了辣椒水，疼的睁开眼。
哪怕蒙着面，还是阿嚏不止。
苏清月趁机后退，朝外道：“墨羽，刺客在这儿！”
墨羽听到声音，顿时大急，蹿上车对着黑衣人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晕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
苏清月揉了揉脖子，摇头：“无视。”
墨羽检查了一下，确定苏清月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你不是让我盯着苏玉莲吗？我一直潜伏在水月庵，我有重大发现。”墨羽蹲下，抽出黑衣人的裤腰带，利落的把他的四肢绑在一块，打了个死结。
一边说，“没两天苏玉莲身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她似乎跟莲溪法师相熟，莲溪法师对她十分照顾。
第十日夜里，还打算悄悄把她放走。不过，被慧静法师发现了。
静慧法师把看管了起来……”
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墨羽也是毛骨悚然。
莲溪法师求到了静安师太处，哭着道：“师傅，还是换个人吧。二小姐是卫夫人的女儿，他们背靠国公府，咱们惹不起啊。
万一触怒了国公爷，咱们水月庵要遭大难的。”
静安师太半合着眼，拨弄佛珠：“国公府的怒火你受不起，佛祖之怒你便受得起吗？莲溪，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这般拎不清。”
莲溪法师：“师傅——”
“你非要救二小姐，也不是不行。”
莲溪法师猛地抬起头，听到的下一句是：“你代替二小姐去献祭，也是一样。”
莲溪法师想到什么，拼命摇头。
颤着声道：“是弟子僭越了……二小姐既然来了，这便是她的命，将来弟子一定给她挑一副好的金身。”
静安师太抬眼看过来，露出满意的笑。
“如此，便去准备吧。”
“是。”
莲溪法师磕了个头，慌慌张张退了出来。
路过旁边的佛堂，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玉莲被关起来后，每日都要用桂花沐浴，还要吃一种褐色药丸，她不想吃，慧静法师便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
她便是傻子，也察觉出不对。
她半夜，趁守门的打盹，悄悄溜了出去，路过佛堂时听到女人的声音，似嗔似笑，撩的人心痒。
苏玉莲悄悄走了过去。
透过窗棂往里看，就见几个小尼姑正缠着一个男人求欢。
殿中燃着熏香。
那男人蒙着面，一身黑衣，像一尊冷酷无情的煞神。
任凭女人在他身上作乱，他竟分毫不动。
片刻后。
女人似乎都失了神志，抬头去剥他的衣裳，没想到，刚扯开他的前襟，就被他一把握住脖颈，斥道：“放肆！”
“咔嚓——”
女人的头歪在了一旁，瞪着两只眼珠子，一动不动。
苏玉莲吓的往后退了一步，里面的人瞬间警惕，丢开手里的尸体，打开门。
看到是莲溪法师，他眸中冷色敛去，不悦道：“献祭的贡品准备好了吗？”
“回鬼差大人，准备好了。”
“好。两个时辰后，我带人走。”
“是。”
房门重新关上。
这次里面很快便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莲溪法师松了口气。
每月一次的献祭里，还要数十个小尼姑伺候前来带人的鬼差。这鬼差大人的脾气也是古怪莫测。
享用之前，先要用各种东西折磨这些小尼姑一番。
确定她们确实失了神志，才会动手。
这人通身煞气，看起来并非重欲之人，可一旦开荤便最少两个时辰，出来时，便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而小尼姑们则各个精神萎靡，仿佛被吸走了精气。
莲溪法师总会禁书里提到的一个词——采阴补阳之术。
但这些谁也没见过。
她也不敢置喙。
她转到回廊拐角，看到瑟瑟发抖的苏玉莲，低声道：“二小姐，把你今日看到的烂进肚子里，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苏玉莲一把抓住莲溪法师的袍子，哀求道：“莲溪姑姑，你是我娘的贴身丫鬟，从前可是我娘最倚重的人。如今你虽遁入空门，可从前的恩情你都忘了吗？
求求你放了我，我一定让我娘好好感谢你……”
莲溪法师也是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原先选的是苏大小姐，可她走了，祭祀的日子就在眼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苏玉莲求生欲强烈，死死攥着莲溪的衣服道，“前几日，我娘派了我的贴身丫鬟湘巧来看我。
我让她在山脚下接应我。她没见到我人，是不会走的。
你去把她找过来，替我献祭不就好了。”
莲溪法师对上苏玉莲哀求的眼神，终究是点了头。
莲溪法师在水月庵浸淫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势力。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湘巧和苏玉莲换了。
鬼差大人见人被缠成了粽子，检查了一下还有气。
便带着人离开了。
墨羽立刻追了上去。
她救人心切，没隐藏自己的行踪。黑衣人很快发现了她，俩人就这么打了起来，黑衣人手中带着人，十分被动。
身上很快便挨了墨羽几记重拳，受了不小的内伤。
未免惊动其他人，只得放下祭品，狼狈逃窜。
墨羽一路追来，直到在山下的路上遇见苏清月……
苏清月听罢，轻轻摸索着坐塌上的毛边，嘴角勾了起来：“这水月庵可真够古怪的，这其中不知藏着什么猫腻。”
墨羽道：“要不，咱们报官？”
苏清月摇了摇头：“咱们不知其中猫腻，报了官，只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先放出风声，让他们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