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国公府的湖可大了,旁边安排的有位置,能歇脚也有茶水,大家难得来一趟,”季嫣然知道苏玉莲的性子。
她这般提议,定然别有深意。
立刻卖力的吆喝起来。
众人自然无不应和。
“我不大会滑,还是算了。”苏清月要回晋王妃赏赐的簪子,本想细细擦过,再收起了。季嫣然看在眼里,却是妒火中烧。
踉跄了一下,正好碰到苏清月的胳膊。
滑溜溜的簪子掉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苏清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季嫣然的腕子,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季嫣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可也不能故意碰坏我的簪子啊。”
季嫣然手被抓着,也不好抵赖,只能张红着脸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多少钱,要不我赔给你。”
心里却道,不就是赔点钱。
只要簪子毁了,看苏清月拿什么显摆。
苏清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面上却半分不显:“那可是王妃娘娘赏赐的,对我意义非凡,怎么能拿钱衡量。
若是王妃追求,我,我可怎么办啊?”
说着,竟是哭了。
楚沁棠在旁边看的真真的,季嫣然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气的不轻,扭头去搬救兵去了。
苏玉莲不想在小事上纠缠,更何况,季嫣然弄坏了苏清月的簪子,她也十分解气。
上前劝道:“季小姐不是故意的,想必王妃娘娘也不会怪罪的。她既说了赔偿,姐姐又何必得理不饶人。”
苏清月看着她们二人,一副被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阁楼上。
皇帝负手立在栏杆前,修长的手指撩着垂帘,看向被围攻的少女。她面色苍白,脸颊带泪,紧抿的薄唇仿佛因害怕而颤抖。
皇帝忽而想到初见她时。
她似乎也是这样。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李诚海,她们是哪家的?”
李诚海极会察言观色,早料到皇帝由此一问,忙道:“打碎苏小姐簪子的姑娘,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名叫季嫣然。
下个月选秀有她的名额。
她旁边那个,是苏姑娘的二妹,相府的二小姐苏玉莲。”
又是永宁侯府。
皇帝深邃淡漠的眸子射出一抹冷光。
半晌,才放下垂帘坐回来。
李诚海见主子摩挲着茶盏没说话,自然也不敢多言。就在他以为皇帝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却忽然开口:“朕听说,那镂空雕花的簪子是南山玉打造,价值不菲。”
“是吗?”
李诚海挠了挠头,“南山玉虽然名贵,但并不特别,很多贵族用的玉器都是南山玉。”
皇帝斜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似平淡,却带着一丝嫌弃和不耐烦。
李诚海立刻改口:“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是王府里出来的簪子,必然是价值连城。”
皇帝没说什么,刮了刮杯盏中的茶沫,呷了一口。
这时,侍卫上来禀报:“苏小姐说,簪子的价值不好估量,想请一位精通玉器的人。”
皇帝放下茶盏。
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手:“朕来了一趟,也不能白吃国公府的茶。李诚海,你去。”
李诚海顿时明白了什么。
行礼道:“是。”
这边。
苏清月张口要一千两银子,季嫣然不干了。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好玩意儿不知凡几。
就这成色的簪子,卖到天价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苏清月真是想钱想疯了。
便嚷嚷着要找人估算簪子价格。
苏玉莲私心里觉得季嫣然小气,可如今她也是一穷二白,不好多说什么。
很快侍卫就带人过来了。
来的人是皇上身边是红人,李诚海,众人大惊。
李诚海在这儿,是不是说明皇帝也在这儿?
众人嫩朝阁楼看去。
各个心思浮动。
下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再做的闺秀大都在选拔之列。听说皇帝容貌俊美,后宫还五子嗣。
谁不想入宫,一举诞下皇子,然后母凭子贵?
唯有苏玉莲,面上并无任何惊讶。
简单讲来龙去脉讲了一下,再把断簪奉上:“就是这个,请海公公过目。”
李诚海客气的接过来,看了看。
然后比了个五。
苏玉莲舒了口气,看看,还是皇上的人公正。
季嫣然也笑了,她就说只值五百两银子吧。
还朝李诚海福了福身:“多谢海公公秉公处事,刚刚某个贪心鬼,可要我一千两银子呢。”
“苏大小姐可真善良。”
李诚海赞许的看了苏清月一眼,这才开口,“五万两。”
啥?
季嫣然脸色一白,差点跌在地上。
李诚海睁着眼开始编:“这簪子乃名工巧匠精心雕琢,本就是不凡,更何况还是先皇所赠。”
换句话,簪子本身的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附加价值。
先皇所赠啊,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你敢有异议吗?
季嫣然真想晕过去。
可她身强体壮,怎么也晕不了。
“哥哥,就是她,她欺负月姐姐。”
楚沁棠找来楚淮舟撑腰,其他公子们知道情况后,也都跟着过来了。
只是,被欺负的好端端站着,欺负人的怎么坐在了地上?
楚淮舟走到苏清月面前道:“表妹,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苏清月摇了摇头。
季章也把季嫣然扶了起来。
没想到,季嫣然抱着他就哭了:“哥,我真不知道那是先皇御赐的簪子,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那委屈的样子,好像苏清月怎么她了。
季章意识到事情严重。
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有目睹全程的下人,把事情始末告诉了季章。
季章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朝李诚海道:“海公公,这当真是先帝御赐之物?”
谁家皇帝御赐给儿媳妇簪子啊?
这不合逻辑。
李诚海脸不红,心不跳,反刺了回去:“季世子是什么意思?怀疑杂家信口开河?既如此,你自己去问晋王妃。”
楚沁棠也看不下去。
哼了一声:“哭什么哭,要赔钱,你也是你说的。怎么,嫌贵不想赔啊?”
季章被说的脸红。
赶紧道:“季章绝无此意。既是御赐之物,五万两的确不多。只是,我兄妹来赴宴,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月儿,可否容我归家,再把钱送来?”
月儿这称呼实在暧昧。
苏清月不由拧紧了眉头。
不等她开口,楚淮舟便道:“我替我表妹答应了。想来永宁侯府的世子也不会为了区区五万两银子赖账。”
什么区区五万两。
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五万两,永宁侯府这些年亏空的厉害,有没有这么多钱都还不一定呢。
季章只觉丢人,带着季嫣然准备走。
“等等!”
楚淮舟叫住他,音色朗朗,却带着警告,“我没记错的话,季公子已经与我表妹退婚,即将迎娶相府二小姐。
为了避嫌,以后我表妹的闺名,你还是少称呼的好。”
季章拳头攥了起来。
可细细想来,楚淮舟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季章冒犯了。”
说完,拽着季嫣然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楚沁棠拍了拍楚淮舟的胸膛:“还得是我哥,怼得好。”
楚淮舟戳了戳她的头。
再看苏清月,她带笑望着他,眼底露出的温情和感激,让楚淮舟心头一软。
小表妹到底在家受了多少委屈。
他不过是替她说了句公道话,就能让她这般感动。
他迟疑了片刻,伸出手,揉了揉苏清月的发顶。
扬眉一笑:“谁敢欺负我妹妹,我收拾他。”
苏清月也笑了。
李诚海回到阁楼,原以为皇帝定会夸他办事精准利落。
没想到,正对上皇帝黑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