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上场后,对众人道:“诸位刚刚慷慨解囊,可见都是心善之人。”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想必后面就是要钱的话。
他们甚至想好了,待会儿怎么哭穷。
没想到,苏清月话锋一转:“正巧,我这里有一桩便宜买卖,说给诸位。也算是感激大家刚才为流民出力。”
众人没太大反应。
毕竟,这对姐妹都出自相府。
刚坑过他们银子,谁知道,现在是不是给他们挖坑呢。
“京都寸土寸金,物价极高,就连买个仆人,也得花三五两银子,再加上每月月例,都是不小的开支。
马上入冬,我听说很多府宅需要翻修夹墙,清理烟道,需要的不少工匠,算下来可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流民里有不少青壮年,正好可以收用。而且不用付工钱,只提供吃住即可。”
苏清月说完,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却没人主动表态。
苏玉莲在旁边幸灾乐祸。
流民又不跟京都百姓一样,有户籍有身份,出了问题还能抓到人。在座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谁敢赌这些流民品行?
万一犯了事儿,岂不是因小失大?
二楼。
顾北恒赞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亏苏姑娘能想到。”
皇帝看着台上的少女。
深邃的眼眸中,如燃着一簇火焰。
他就知道,苏清月不会让他失望。
他抬了抬下巴。
对顾北恒道:“该你了。月儿请你来,可不是让你看戏的。”
月儿?
为何皇帝对她的称呼如此亲昵?
还有这几次三番的操作。
倒像是认识似的。
他不敢擅自揣测圣意,拱了拱手,下得楼来,高声道:“苏姑娘所言甚是,那下官便选二十个人吧。
再过俩月就春种了,田庄上正缺人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意动,宅子里用不上,干体力活总用得上。到时候,与佃户一块,倒也不怕他们起歪心思。
苏清月见顾北恒来了,便知皇帝定也在场。
她装作不知。
微微福身:“我替灾民谢谢顾大人。只是,这些人需得办理一个临时的户籍,还得签活契,若是灾情过去。
他们想重回故土,大人需得放行。”
“这是自然。不付工钱,只提供个吃喝,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哪有扣着人不放的道理。”
两人一唱一和,彻底解了众人的后顾之忧。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有的要三十人,有的要五十人,有的甚至要浆洗的婆子或是干粗活的粗使丫头。
就是为了占便宜,薅羊毛。
苏清月让顾北恒把所需人员记录下来,朝外看去。
宋岚已经来了多时。
他听了苏清月的安排,对苏清月佩服的五体投地,作揖道:“姑娘大恩大德,我替流民谢过了。”
“现在还为时过早。”
苏清月知道,解决了男壮丁还是不够。
还有老弱病残,还有妇女孩子,这些同样需要安置。
“宋大人,您先帮顾大人处理眼前的事,我先走一步。”苏清月带着面纱,就要隐去,苏玉莲却气的牙痒痒。
对皇后道:“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咱们花了这么大力气,搭台唱戏,好不容易凑了十二万两银子。
苏清月竟直接把流民给安置了。
咱们这钱,怕是花不出去了。”
皇后娘娘到底比苏玉莲格局更大,知道的更多,她面上依旧从容:“便是安置了一部分,还有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这些钱,先换成米粮送去难民营。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她没有赢,咱们也没输。”
……
半个时辰后。
苏玉莲急匆匆回来,告诉皇后,之前苏清月坑她的十万两银子买了好几车的米,现在米价飞涨,她十二万两才买了不足一半。
拉到难民营,根本就不够瞧的。
苏清月坐在京都最大的米粮店外,看着店中有米,伙计却早早关门闭店,在门口挂了“售罄”的牌子。
心知,这是商家搞的手段。
不过是造成京都缺粮的假象,制造恐慌,哄抬物价。
小穗不知缘由,也催着苏清月囤点粮食,省的到时候没得吃。
苏清月笑了笑,笃定道:“京都是天子脚下,什么都不缺,怎么会缺粮?就连我们相府也有好几处米粮店。
更何况那些把生意开遍全国的权贵之家?
便是缺了,也能调回来。”
小穗这才放心。
墨羽到底比她年长几岁,很快想到了更深的地方:“小姐,那些人今日捐了钱,放了血,恐怕要通过米粮,把钱都赚回来。
这价格怕是还会往上涨。”
苏清月点头:“不错,如今流民众多,最赚钱就是米粮业,就算朝廷平衡米价,商人集体不出售,反而会逼的朝廷妥协。”
墨羽深觉有理。
“小姐,可有计策?”
苏清月自信一笑:“有。”
……
晚间。
皇帝收到墨羽的心,看到上面说,苏清月放出消息,说有个大粮商听说京都米贵,带着两艘大货船,几千担米粮入京。
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已经从最近的的青州调了一批米粮,这几日正好入京。
两人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只不过,苏清月是使诈,而他则真有。
今晚,京都米粮商会的人恐怕都睡不着了。
皇帝心情大好。
李诚海见状,让人端着各宫娘娘的绿头牌进殿,劝道:“皇上,您劳累几夜了,早点歇息吧。这是今日侍寝的嫔妃。”
皇帝也的确是乏了。
他本想随意翻一个,可不知怎么就想起,今日在鸿福酒楼看到的小女人。
原以为是一朵菟丝花。
没想到,短短时日,竟长成了盛放的玫瑰。
不。
或许她本就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而他正巧在她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她,呵护了她。
才得了她的心。
否则,若是今日的她,当真瞧得上宫中嫔妃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皇帝竟有些不安。
他摆了摆手。
挥退了小太监,拿了披风往外走。
李诚海赶紧道:“皇上,夜深了,您这是上哪儿啊?”
皇帝没理会。
去哪儿,找谁,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