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章和王琛,苏清月才确定,薛彦这不是螃蟹宴,分明是鸿门宴。
宴上五个人,三个都跟他们有仇。
若说薛彦不是故意的,她真不信。
楚淮舟捏了捏眉心,低声对苏清月道:“月儿,我就说这宴会不能来,你偏要来,现在好了,咱俩待会儿肯定成为重点攻击对象。”
苏清月也学着他那样,小声回道:“我这是为了谁?总不能让你一直逃婚在外吧。我打包票,薛宁小姐此刻肯定在暗处看着你呢。
等她出场,你赶紧跟人道个歉,解决了你这一摊子事。”
楚淮舟想到薛宁那张面若寒霜的脸就发憷,再问:“非此不可吗?”
“等咱们去包山地的时候,还要你上上下下去打点,你藏头露尾怎么办事?”
楚淮舟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
这婚,他退定了!
季章与薛彦寒暄过后,径自朝苏清月走了过来,语气亲昵:“月儿。”
“月儿是你叫的吗?”
楚淮舟把苏清月挡在身后,挺直了脊背,完全没了在苏清月面前的随和。
澄澈的眸子带着轻蔑和戒备。
贵公子的架势展露无遗。
若是以前,季章乃文雅公子,自然不输楚淮舟。可如今的他,脸上带着疲惫,眼神也变得阴郁沉重。
仿佛背着厚重的枷锁。
在风姿绰约的楚淮舟面前,竟被生生比了下去。
他不想引战,拱手道:“我不是找茬的,我来此,是想告诉苏姑娘一件事。”
楚淮舟分毫不让:“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传出去多不好。有话当着我的面说。”
季章看苏清月始终躲在楚淮舟身后。
叹了口气道:“不管你信不信,王慎不是我找来的。我知道的时候,立刻就想去救你。
可下人告诉我,私宅失火,你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我……”
我手蓦然攥了起来。
我与季章自小定亲,对于他来说,我早就是他的所有物。
季章虽然人品卑劣,但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的确不像他的作风。
可谁又说得准呢?
季章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她甚至在猜测季章说这些的话的目的。是觉得苏玉莲是个破鞋,所以想接着勾引她?
还是别的?
“你个死渣男,移情别恋就算了,还敢算计月儿。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楚淮舟拎起季章的衣领,就往他脸上招呼。
季章也不躲。
只怔怔的看着苏清月,看她的反应。
苏清月拉了拉楚淮舟的袖子,楚淮舟气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这王八犊子?”
苏清月:“不是,我是想提醒你,别打脸,容易落人口实。”
楚淮舟扬眉:“知道!”
他拳头调转方向,直接朝季章肚子砸去。他好歹也是将军府里出来的,揍那里又痛又不留痕迹,他最清楚。
楚淮舟警告他:“再敢招惹月儿,就不是几拳这么简单了。”
他用力一推。
季章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死心的朝苏清月看去,试图想从她脸上看出些波澜。
可都没有。
曾经,他手破个屁,她都心疼的哭。
如今,她的眼底只有对他的漠视。
季章扶着柱子,半天直不起腰。
整个人狼狈至极。
其他人听到声音,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青岚郡主哼了一声,鄙夷道:“一副小娼妇做派,有妇之夫也敢勾引!待会儿看本郡主怎么收拾她。”
容晔专心致志的剥橘子,听到这话,挽起唇角压了下来。
眸色闪过一抹冷意。
“情之一字,谁能说得清。”
话音未落,容晔便掩着唇咳嗽了起来。
“容公子,你没事吧。来喝口茶压一下。”
青岚郡主急忙倒了杯茶,递到容晔嘴边,容晔抬手去接,她却执意要亲手喂。
容晔不好拒绝。
喝了两口。
凸起的喉结随之上下滑动。
又纯又欲,引人犯罪。
青岚郡主压下眼底的狂喜,低声道:“天气凉,待会儿若是不舒服,便说出来。我让人送你到客房休息。”
容晔应道:“多谢郡主。”
对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眸子,青岚郡主脸颊微红。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几人各怀心思。
薛彦看火候差不多了。
命人在每个人旁边架了个火炉,既可温酒,又能烤肉,十分有趣。
只是,当一笼笼螃蟹上来的时候,这些个小姐公子就犯了难。
烤肉温酒没什么技术含量,翻两下就可以,可一只大螃蟹旁边竟然配了八件拆蟹的工具。这么繁琐,谁会啊?
若是以往,青岚郡主必定责问主家,是不是故意刁难。
可此时,看着同样对螃蟹不闻不问的苏清月,她计上心来,主动道:“有酒有肉,没有雅趣。
不如咱们玩飞花令吧。
输的人罚酒一杯,还要给赢的人剥螃蟹。”
薛彦微挑的凤眼撇向苏清月,应道:“提议不错,那便由我开始。第一句,花近高楼伤客心。”
这飞花令,顾名思义每一句都要带花。
第一个人的花在开头第一个字,第二个人的花则要在第二个字,以此类推。
若有人做不出,或者说错了,便算输了。
规则简单,但说不了几轮,也就词穷了。
总有接不下去的人。
再坐的这些人都是富贵窝里出来的,飞花令从小玩到大,唯有苏清月连宴会都没参加过几场,根本赢不了。
果然,七个人一人说一句诗,轮到苏清月的时候,便顿住了。
楚淮舟低声给她说答案。
她却耸了耸肩,坦然道:“对不出。”
青岚郡主顿时乐了,指使婢女把螃蟹端到苏清月面前:“苏清月,快给大家剥蟹吧。”
楚淮舟叹了口气。
拿过那蟹,笑道:“这么多人呢,我帮月儿一把。”
“不行,玩游戏的时候,可说过了,不能代劳。”
青岚郡主施压般看向薛彦:“薛公子,你来主持公道。”
薛彦颇有些幸灾乐祸道:“苏小姐,愿赌服输。”
苏清月冷冷一笑:“诸位这是在逼我吗?”
楚淮舟解释道:“月儿没玩过,这是第一次,能否通融通融,只剥一个?”
薛彦心里窝着火,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肯通融。
他道:“游戏这么简单,苏小姐若真是才思敏捷,第一次玩又何妨?苏小姐若承认自己没什么学识,还打肿脸充胖子。
薛某便做主,免了苏小姐的责罚。”
青岚郡主听后,大呼解气。
要么是文人呢。
一张嘴说的人无地自容。
换个人怕早哭了。
苏清月却豁然起身,端起酒杯,猛地泼到了薛彦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