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舟猫在窗户口,见人走了,才跳出来道:“月儿,谁让你答应了?你赶紧追上他,就说主家病了,去不了。”
苏清月斜了他一眼:“怎么?怕被人揍啊?”
“当然不是!”楚淮舟心虚道,“我是薛宁也在,我实话跟你说吧,她喜欢我。”
这回轮到苏清月惊讶了。
“你什么表情?我就不能被人喜欢了?”
楚淮舟挺直了腰杆,颇为自得道,“她小时候就喜欢缠着我,去年还朝我丢香囊,可不就是喜欢我?
我不去,是不想让她有任何的念想。”
苏清月严重怀疑楚淮舟的说辞,不过看他信誓旦旦,苏清月也不好定论。毕竟,感情这事,谁也说不准。
万一薛宁这种才女就喜欢离经叛道的男子呢?
不过,楚淮舟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苏清月想了想道:“你既然不喜欢人家,趁这次机会,正好说清楚。
皇上下旨,你逃了婚,薛家多难看。
若是大家商量好,一块去跟皇上退婚,这么你们就不用强绑在一起了。你也不用顶着欺君之罪,东躲西藏。”
楚淮舟思考了许久,拍板答应了。
宴会下午举行。
苏清月与楚淮舟赴宴的时候,竟然被一个绝色女子拦住了。
她大冷天,穿着轻薄的胡装,露着肚脐,抱着琵琶。
苏清月都替她冷。
人家却连正眼都不瞧苏清月和楚淮舟,鼻孔朝天道:“我们公子才气惊人,当年舌战群儒,一战成名。
被皇上封为大沥第一公子。
他的宴会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楚淮舟就知道会如此,他抱着臂,抖着腿,吊儿郎当道:“他下的帖子,邀请了我们,现在又要给我们难堪。
你看小爷是那种被人随意揉捏的人吗?”
他朝庄内道,“这种酸不唧唧的文人聚会,小爷我还不想参加呢。月儿,我们走!”
说完,他调走就走。
那绝色舞姬鄙夷的哼了一声。
并不打算挽留。
苏清月一把拉住楚淮舟,低声道:“你听,庄内已经有人声,想必宾客走在了。你现在一走,明日定会传出楚家二公子上赶着参加薛家宴会。
却因不学无术,被人嫌弃,羞愤离开。”
楚淮舟面色一沉。
苏清月松开她,朝那舞姬道:“不知,我们如何才能进去?”
舞姬睨了苏清月一眼:“以文会友,自然是要有点真本事。我家公子也不刻意为难,只要二位作诗一首,便可入内。”
沽名钓誉。
苏清月已经在心中,给这位第一公子贴上了标签。
其实,她文采也不怎么样。
不过,打油诗倒是会不少。
张口就道:“公子庄上规矩多,诗文不成不给过。如若是有真才学,为何当年不登科?”
楚淮舟听罢,捂着肚子,差点笑到地上。
这第一公子薛彦的确是博闻强记,口才极佳,在舌战群儒的时候大出风头。
可惜,科考靠是的八股文,当年他被万人簇拥着进入考场,结果却名落孙山。他被打击到,这些年便再也没参加过科考。
苏清月这打油诗,简直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楚淮舟听的爽,听的扬眉吐气,对那舞姬道:“诗做出来了,这门能进了吧?”
那舞姬气的脸色发青,不情不愿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淮舟与苏清月并肩入内。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两人身上,尤其是苏清月身上。
苏清月没有特意打扮,还是昨日那件青裙,那样的发誓,头上除了芙蓉簪再无其他。可就是这份未经雕琢的美,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苏清月并未看到这庄子的主人薛彦。
楚淮舟问那舞姬:“薛大公子呢?我们来赴宴,他怎么不露面?”
“公子正在内院宴请贵客,二位便在外院与大家同乐吧。”说完,就扭身往月亮门走去。
这算什么。
把他们邀请过来,然后丢下不管。
这不是故意打脸吗?
楚淮舟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追着那舞姬往里走:“让薛彦出来,我倒要问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待客之道?!”
“哥哥,别追了。”
苏清月朗声道,“看来薛公子是觉得你配不上薛宁姑娘,不配做他的妹婿,故意让你难堪呢。
既如此,你便回去禀名家人,退了这婚事。
也省的让人羞辱。”
楚淮舟逃婚这事儿,有损两府颜面,想必大家都瞒得很紧。
苏清月这叫倒打一耙。
估计里面的薛彦都要气吐血了。
楚淮舟很快明白苏清月的意思,对着月亮门就是一顿输出:“是是是,我楚家是武将世家,各个都是莽夫。
不像薛家一门清贵,才情无双,瞧不上我们这些粗人。
我们走就是了。”
楚淮舟更狠,把两个人的恩怨直接上升到两个家族。
这传出去,薛家还能在京都立足吗?
楚淮舟与苏清月默契的使了个眼色,俩人齐齐转身。
刚走了两步,月亮门中就响起了一道磁性的声音:“二位且慢。”
苏清月让楚淮舟沉住气,先开了口:“不知薛公子有何指教?”
薛彦一袭墨绿色暗纹长袍,前面头发由沉香木竖起,其他的是披散在身后,行动间,浑身都透着桀骜狷狂的气息。
他长得很好看。
长眉,凤眼,五官浓郁,鼻梁很高。
再加上受各种书香熏陶。
他眉宇间有种文人的傲气。
不说长相,单说气质,也是独树一帜。
被他看上一眼,就如同神明的馈赠,姑娘们怕是捧心尖叫。
苏清月在他的注视下,却没有半分脸红心跳。
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
薛彦压着火,道:“是我的婢女不懂事,怠慢了二位。二位请随我入内,螃蟹宴已经开始了。”
苏清月勾了勾唇。
笑容讥讽:“在我们府上,咬了客人的狗可是要杖毙的。薛家清贵门第,想来应该更懂规矩。”
楚淮舟一听这话,眸子顿时瞪大了。
刚才,她还说自己太冲动。
现在她直接骂人,不是更冲动?
他真怕薛彦让人把他俩打出去,没醒到,薛彦竟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大众焦点,受世人追捧。
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倒是少见。
薛彦眼底起了一抹兴味,扬声道:“姑娘说的有理,钟灵,还不过来给二位贵客道歉。”
那绝色婢女上前,不情不愿的给苏清月和楚淮舟福了福身。
“是奴婢记错了,还请二位海涵。”
薛彦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楚淮舟悄悄给苏清月竖起了大拇指。
表妹是真厉害。
俩人随着薛彦进了内院,才发现,外面那群估计是慕名而来,纯属凑数的。
里面风景独特,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极为讲究。
沿着一条拱桥,来到一处船舷式样的水榭上,这水榭一半在水中,一般与花园相连,就如同搁浅的画舫,十分漂亮。
而这水榭中,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苏清月看到就想逃——正是一身白衣的容晔。他见苏清月看过来,立刻颔首,算是打招呼。
苏清月急忙移开视线。
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睛。
没错,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青岚郡主。
苏玉莲成婚那日,她去晚了,亲眼看到乌央乌央的人在侯府吃席,亲耳听到苏清月是如何大闹婚典,将苏玉莲欺负的多惨。
她回京之后,也跟苏玉莲走得近,她推己及人,自然也恨透了苏清月。
苏清月依礼,给青岚郡主请安。
她当即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苏清月也不在意。
跟楚淮舟一起,去了另一边。
不过片刻,又有小厮来报:“季公子,王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