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制略略一看,的确是这么回事。
宫中妃嫔的体态身段向来是极好的,所以他们在做款式的时候,只是注重衣服的纹样,从不在意款型。
“您说的是。”
刘司制点点头,姜慈带着刘司制到了宫女跟前,提起他们的裙摆,“这种下半身胖的人,裙摆做大一些,遮掩跨步臃肿的地方,而上半身胖的人,就要在摆袖和胸襟这里做的宽松一点,而这种体态的女子往往没有腰,所以在高腰处稍稍收紧。既遮住了肚子上的赘肉,还显出了腰身。”
刘司制听了姜慈这么一番话,受益良多,学到的可不止一丁半点。
她微笑额首,“今日多谢姜姑娘指点。”
“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些事情,乃是应该的,无需这么客气。”
话落,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姐姐。”
姜慈回头,一看是姜湾,她今日穿着一身碧水色百褶如意裙子,外面搭着一件丝绸罩衣,衣服虽然宽宽大大的,但面料轻盈,薄如禅意,反而会凸显出纤细姣好的身段。
姜慈莲步轻移,走的很慢,到了姜慈面前,微微一福。
只见她双手交叠,放于腹前,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宽大的云纹广袖落下,遮掩了她的肚子。
姜慈眉尖一挑,有些好奇,“如今已是入夏,天气燥热,妹妹这是冷吗?穿这么多?”
如今这个时候,烈日当头,姜湾的罩衣虽然很轻薄,可还是看着十分闷热。
“身体寒凉,少穿就会生病,只怪妹妹身子太不争气。”
好久不见,姜湾看似卑微了很多,但姜慈能看的出,她还是从前那个野心勃勃的姜湾,生来尊贵,千娇百宠,更不愿在别人面前降低姿态。
现在的姜湾,多了一分从容和淡定,心思更加深沉,不像从前那般傲娇。
“你今日来,不会是来找我吧?”
“不是。”
姜湾笑了笑,转头又对刘司制说,“前些日子皇上夸萧玉儿字写的好,学业也有所长进,特意奖赏她了一件柔云纱所制的衣裳。”
刘司制不好意思的笑笑,连连弯身道歉,“您看看,姜侧妃,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本来几日前就应该送到您的府上,这下忘了,实在是我的不是。”
“无碍,我正好带着孩子过来看看,若是尺寸有些不合适,还望刘司制吩咐下人,改一改,毕竟皇上还特意叮嘱,司制局不能怠慢,若是敷衍应事,可是要治罪的。”
姜湾把皇上搬了出来,刘司制颇有些压力。
从前姜湾是正妃,说的话谁敢不听的道理?
可现在,姜湾家道中落,又让出一家主母的位置,所以她的事儿大家难免不会太上心。
“这几日都在赶工,还望姜侧妃您有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的。”
“不会。”姜湾唤来嬷嬷,旋即,便见萧玉儿走了进来,她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刘司制,今日来真是麻烦了。”
刘司制笑了笑,看着姜慈道,“姜侧妃来了,所以我要把那件衣裳拿出来,我先去忙。”
“去吧。”
姜湾回头,看着姜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姐姐。”
姜慈转身,“好久没见到妹妹,妹妹快坐下吧。”
姜湾微笑额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神态悠闲,暖阳折射而下,为她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姜湾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只有姜慈知道,她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比从前更肮脏的心。
姜慈抬起茶盏,撇去茶沫,“妹妹怀孕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从前她假怀孕被姜慈一眼识破,如今怀孕了,又被姜慈发现,心中不爽,但她面上仍是淡淡的,“姐姐的医术果然高,不用把脉,便可得知一个人怀没怀孕,什么事儿也逃不过姐姐的眼睛。”
“看来萧轩心里还是喜欢你。”
姜慈冷笑,眼底露出一丝审视的目光,姜湾苦叹,眼底凄然,“我怀孕还是沾了姐姐的光呢!”
“什么?”姜慈尾音拉长,眼中带着疑惑,她实在不清楚姜湾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从她口气中,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芮欢曾经扮成了姐姐的模样,给萧轩下药,上了床,怀了孕,后来,东宫纷纷效仿,妹妹也是用了此法。”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底冒着泪光,全身不可控的颤抖,仿佛被屈辱了一般。
姜慈闻言,点了点头。
姜湾五味杂陈,从前,她姜慈不配和她上同一所学堂,不配在同一个桌子上用膳,两人吃穿用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如今,她却卑微到了这种地步,模仿姜慈的模样,勾引自家的丈夫。
对她来说,是一种屈辱,可也是唯一的法子。
姜湾无奈叹息了一声,现在的她被折断羽翼,等孩子生了下来,她一定会母凭子贵,一步步再走向太子妃的位置。
姜湾不自甘堕落,以后东宫的女主人还是她。
所以,她现在变得比从前温柔许多,从容许多,但那颗野心,如熊熊烈火,从未熄灭。
如今的她,学会了低三下四,也学会了隐忍。
姜湾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一旦找到机会,必会抓住。
思及此,萧玉儿推门走了进来,“娘,快看我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玉儿穿什么都好看。”
萧玉儿笑了笑,面上很平淡,但刚才母亲和姜慈所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直以为,爹爹对母亲还有些情谊,之间关系没那么恶劣。
原来母亲用了这么个下作的法子,才得以怀孕,才在东宫暂时稳住了地位。
她恨姜慈,如果没有她,母亲不会这么痛苦。
“娘,我想吃那玉糕。”萧玉儿盯着盘子上的点心,她突然想起从前,玉糕从来都是最普通的,每日供应,自从母亲降了身份,这些动就都没了。
“好,玉儿快吃吧。”姜湾将那玉糕掰成几块,一小块一小块塞入萧玉儿的嘴中。
她怕女儿噎着,还时不时给女儿递些水喝。
姜慈在旁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到这云柔纱,“这布料还真是好。”
萧玉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啊,宫中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姜湾闻言,道,“姐姐现在多有钱啊。”
这话酸里酸气,姜慈笑了笑,“这是自然,姐姐我现在人美有钱身段好,若是想找门亲事,京中的男子恐怕要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