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痛苦里的沈曼情绪失控到有些疯癫的状态，乐歆大声地打断了她的话。
“夫人，你当初把她带走，是救了她，救了她！”
“救了她……”
沈曼突然冷静下来，红红的眼眶里泪水豆大的泪珠向断了线似的往外流，她愣愣地看着面色沉静的乐歆，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乐歆，我救了她又如何呢？他的爷爷还是会杀了她的，你知道吗，因为这件事，他的父亲恨透了那个老东西，可是帝国的许多权力还在那个老东西的手里，他反抗不了，就像当初，反抗不了他父亲让他娶Y国的公主一样！”
听着沈曼心痛又满怀仇恨的话语，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鼻尖、心头，酸楚至极，她确定沈曼说的都真的，因为和梦里梦见内容完全可以衔接起来。
“夫人，他毁了你的一切，你知道很多秘密，也可以毁掉他的一切啊......”
沈曼有些空洞的眼神在完乐歆的这句话以后，突然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挂着泪痕脸上露出阴狠的笑，“乐歆，你说的没错，就是我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不敢杀我。”
“可是......我要怎么毁掉他呢......”
想到这个问题，沈曼脸上阴狠的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种绝望，和她眼里的泪交织在一起。
乐歆拿起茶几上的面纸盒子向曲慧走去，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话音冷冷道：“夫人，当然是毁掉她最在意的东西了。”
“最在意的东西......”
沈曼接过纸巾恍惚地擦着眼泪，陷入了沉思之中。
“夫人，那你是不是也回不去帝国了？”乐歆语气微微哽咽地问了一句。
沈曼点点头，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是啊，回不去了，至少要等到明年圣诞节之后才能回去了，回去又怎样呢……我的人生都毁了……”
“夫人，为什么要等到圣诞节呢？”
乐歆怕被沈曼感觉到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挑看似无关的问题问。
“因为圣诞节是爱丽丝的生日。”
沈曼脱口而出回了一句，回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乐歆见她愣住，弱弱地问她：“夫人，你怎么了？”
“我知道他最在乎什么了。”沈曼脸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爱丽丝身上有个诅咒，注定她最多活不过二十岁，她丢了以后，皇甫家找了一阵子没找到就准备让她自生自灭了，可是几个月前曲慧回帝国找她，那老东西肯定也知道爱丽丝没死，所以紧张了，那个诅咒是要吞噬一个灵魂的，如果曲慧找到爱丽丝把她保护好，爱丽丝二十岁没有死，那么死的就是.....”
沈曼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眸看向旁边站着的乐歆。
乐歆被她冰冷含恨的目光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沈曼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把乐歆拉到床边挨着自己坐下，也许是心里难过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类，又也许是想念沈芊了，她对乐歆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把乐歆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死亡，谁不怕呢！乐歆被沈曼抱着，心里才有一点点的安全感，这么多年，她居然和要杀她的爷爷住在一个城市里，离得这么近，上官清篌和南宫越泽订婚的那天晚上她还见过他，想想就浑身发抖。
感觉到乐歆身体发抖，沈曼语气有些温柔地问她：“乐歆，你害怕了？”
“我没事，夫人，你想说的话继续说吧，我可以听完的。”
乐歆被沈曼抱着，看不见她的脸，同样，沈曼也看不见乐歆的表情。
“唉......”沈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诅咒，原本不该是爱丽丝背的，爱丽丝不死，死的就是那老东西的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孙女，那是我好姐妹的孩子，我不希望她死掉，可是爱丽丝又有什么错呢，我很纠结，我不能因为不喜欢爱丽丝就要去害她啊！”
“夫人，其实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乐歆淡淡说着，脑子里回想起小时候和沈曼在一起的画面。
沈曼此时，脑海中也想起了那个蓝眼睛的小女孩，“其实我打心里是喜欢她的，可我一直告诉自己要讨厌她，她每次见我，都会高兴又亲切地叫我，她最喜欢的蛋糕连她母亲都不给，偏偏见了我，就要拿给我吃......我现在想想，多可爱的孩子啊......”
两人脑海中的画面重合，沈曼在看破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只是一场空梦之后，她后悔了，却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就是她又爱又恨的爱丽丝。
“夫人，当初你把爱丽丝带走，可是救了她一命的，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乐歆声音温柔地安慰沈曼，因为她的心里，不怪她。
“会吗？她真的会不怪我吗？”
沈曼心中愧疚万分，被乐歆一安慰，仿佛在黑暗的泥沼里摸到了可以带她逃离噩梦的绳索，没错，当初阴差阳错的，她救了爱丽丝！想到这里，她满脸的愁容中露出一丝笑容，仿佛是有了一些解脱。
乐歆点点头，“当然了，夫人你要想开点，那两个女孩，谁生谁死，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吗？”
“是啊，我怎么可能决定得了呢？”沈曼似是自言自语地应道。
“夫人，放弃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吧，这么多年你都活得不快乐，以后的时光，你应该找回你自己、做你喜欢的事情才对，不要因为年纪大了就放弃自己，你想想我，我就快死了，而你有好的身体，再活二三十年一定不成问题，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乐歆的话，又再一次戳进沈曼的心里，她想起乐歆的病，心揪揪地疼，“乐歆，你说得对，剩下的时光我是应该为自己而活。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带你走的，我要送你回去，就算南宫贤松不放过我，我也送你回去！”
乐歆听到她要把她送回去，立刻从她怀里离开。
刚刚还在她怀里的女孩整个人变得突然冷漠疏离起来，沈曼有些被惊吓到了。
“不，我不回去，我不让他们目睹我的死亡，这样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我在南宫家一直都要活成他们喜欢的模样，夫人，我也想做回我自己，我的时间不多了，”
沈曼看着乐歆盛满泪水的红眼眶和病态苍白的小脸，心疼极了，她知道乐歆是下了决心的，也就没再坚持把她送回去了。
“那好吧，乐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