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健杰2025-02-09 17:084,130

   高中毕业时,我已经二十一岁。

   我离开校园刚踏入社会时,是极其伤感痛苦的!——六年的中学生活,对我来讲,却犹如一场漫长可怕的梦魇!这其中包含了我多少痛苦难堪的生活经历!——如今梦魇终于结束了,但留给我的伤痛,却依旧强烈存在——我曾经想要通过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且我也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但是当这个梦想最终破灭后,我是不可能不感到痛苦伤感的!

   但是我的毅志,也能够支撑自己度过那段痛苦消极的时期——并且我正值青春年少,未来的道路上,也应该会充满一些机会和希望的。而且,一个人实现自己生命意义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我在进入社会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其他别的方面,也有可能会有所作为的。

   但是我应该干点什么呢?我以后的路又应该怎样走呢?但我不想打工挣钱,因为打工挣钱不仅工资非常低,并且在我看来,给人打工也是没有任何发展希望的。经过一番思忖,我最终决定还是做些小买卖吧。因为做小买卖不仅风险低,而且还可以积累一些做买卖的经验,并且,做小买卖或许还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大买卖——不管怎样,是存在这种希望的。

   但做什么买卖呢?经过一番思索后,我认为还是继续卖冰棍吧,因为对于这一行业,我毕竟还是比较熟悉的。于是我便把这想法告诉了姐姐,姐姐也表示赞同。随即姐姐和姐夫,便用一张厚实的保温板给我做了一个冰棍箱,我将冰棍箱拿回家后,又将家中那辆已经非常破旧的自行车又重新修理一下,第二天我便骑车驮着冰棍箱来到冰棍厂,进了一些冰棍、雪糕之类的冰点,然后我便骑车来到离家较远处的农村去卖。因为那里很少有走街串巷卖冰棍的,所以我想也应该比较好卖——但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实在不想让当地的同学和老师看到我卖冰棍的样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农村遇到的都是一些素不相识的人,因此也没有谁会知道我的过去,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也许会忘掉许多难堪痛苦的往事,并因此让我那依旧滴血的伤口,能够早日愈合。

   但我第一天卖冰棍却并不顺利,因为那天天气比较阴冷,买冰棍的人非常少,因此我经过一天的奔波后,回家算账时却发现有些亏本的。第二天我又再次来到那个农村卖冰棍,但天公依旧不作美,天气仍然比较阴冷,所以买冰棍的人依旧非常少。后来我想,如果将剩下的冰棍,便宜一些或者按照本钱卖给小卖店,他们或许会要的。因为他们有冰箱冰柜,而且他们也是经常坐车到县里去进冰棍的。于是我便来到一家商店,和店主商谈此事,他们也欣然应允,于是我便将剩下的冰棍全部按照进价卖给他们,这样一来我所承担的风险便小了许多。我这样在农村卖了一段时间之后,那里的人也逐渐熟悉了我,买我冰棍的人也慢慢多起来,因此,我每天所带的冰棍也几乎全部都能卖完,而不用再低价卖给小卖店了。

   我从家骑车到附近几个农村卖冰棍,每天往返大概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但这对于年轻且健康的我来讲,是不算什么的。沿途之上,我也尽情观阅农村那秀美迷人的田野风光——仰望长空如洗,俯视碧草如茵,道路两侧,桃红柳绿,清流激湍,漫无际崖,山围晓雾,花缠玉带,青峦耸翠,荗林叠嶂,绿野铺地,芳草连天,嫩蕊初红,暗香浮荡,迎面清风送爽,侧耳莺啼燕唱——这迷人秀美的田野风光,不仅令我心旷神怡,而忘记了旅途的劳累,也让我逐渐淡忘了以往所经历的许许多多难堪痛苦的往事!

   在往返农村的路途中,我常常会抬头凝望那些游荡不定且千变万化的白云——那些白云就像人的命运一样,永远都在不停的发展变化,没有谁会知道下一刻他们会飘向何处,最终又会散于何方?——我喜欢看那些白云,并且在他们永无尽休的变化中,有一种景象常常会让我停车驻足,凝视良久:在那堆叠翻滚的阴暗云层中,经常会有一缕阳光透过重重阴霾,而在阴暗的云层夹缝中透射过来——我如此安静并默默凝视着那穿云而过的一缕阳光,这种景色或许并不奇特,但这种景色却让我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生命力量!——呀!不管云层如何厚重,却毕竟无法完全遮住阳光!——而我对生命、生活还怀有的追求和向往,是否能够像那缕穿云而过的阳光一样,而能够冲破自己内心中的层层阴霾,并再次照亮和点燃自己内心中的希望之火呢?——但我想生命、生活也总归是有希望的,而这种希望就像那缕能够穿透层层乌云的阳光一样!

   在往返农村的道路上,我常常一边欣赏着那迷人的山村美景,同时我也会努力的引导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抚平内心的伤痛,因此能够尽量以一种积极健康的心态去思考面对现在的生活。而我这些积极有益的引导,也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让我从中学时代的伤痛中慢慢走出来。

   但是对于我在初中二年级所形成的对于某些人无法适应的心理障碍,却无论我怎样处理引导,但却一直无法将他们彻底的治愈根除。那种心理障碍每隔几小时或者几天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并让我在短时间内(大约一分钟左右)陷入到一种无法自控的心理病态中。尽管我经过短暂的思想引导,会让自己恢复到比较健康的心理状态中,但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不能将这种心理障碍彻底的治愈去除呢?

   那种心理障碍,简直就像隐藏在物质中间最深处的微小粒子,并且这种粒子不仅性质非常稳定,而且还蕴藏着强大的能量。而我既无法触摸到他们,并且也很难改变他们,他们在某一时刻,就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并对我产生种种病态的影响——但是尽管我对于这种心理障碍,还不能彻底的治愈根除,但这种心理障碍对我的正常生活,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因此,我想对于这种心理障碍还是慢慢治疗吧。

   我每天卖冰棍的收入并不多,大概一天能挣二十多块钱的样子,这同给别人打工挣钱大致差不多。但我卖冰棍却能接触到比较广泛的人群,并且我也想知道现实生活中,广阔的人们都有着怎样一些真实的想法。而且我知道,如果我想要更好的融入社会,就必须打破原来的沉默,和别人进行更多的交流。因此,我在卖冰棍的过程中,也会注重锻炼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以便和别人更好的交流。

   我卖冰棍的时候,也经常会碰到和别人讲价的情况,我也会利用这种机会,锻炼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我要求自己吐字清晰,谈吐流畅,表述准确,并且我认为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后,我的语言表达能力一定会有所进步的。因此我和别人讲价时,说起话来常常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初我还沾沾自喜,但是我说话的速度却变得越来越快,直至有一次和人讲价时,我说话的速度,也比平时更快,但突然间,我想要说的一句话,却在自己语言速度达到极限状态时却说不出来了,而且停了好一会儿,我才结结巴巴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但从此以后,我却变成了一个“结巴”。

   自那以后,我只要有些着急,或者言语过多,我便难以把握语言节奏,而出现说话“结巴”的现象。并且我越是着急,我说话“结巴”的现象也越严重。

   我原来也只是沉默寡言,但是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却是正常的,但我却在自己坚持不懈的锻炼中,反倒将自己锻炼成了“结巴”,这又是怎样一件可笑可悲的事情啊!

   一些语言表达能力正常的人,可能会认为只要说话放慢速度,就可以避免说话“结巴”的现象。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在形成“结巴”以后,曾常常一个人在家故意放慢语言速度说话,希望通过这种锻炼,能够恢复正常说话的能力。但是我的这种锻炼,也只是能够尽量减轻说话“结巴”的现象,却很难根除。尤其在现实生活中和人交流时,只要我说话时间稍长,或者着急说话时,我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语言速度,并因此在某个时间点又“结巴”起来。这时,也常常会让我产生羞愧难堪的复杂情绪。

   说话慢一些,是形成并稳定语言节奏的重要因素,也是避免说话“结巴”的主要原因——如果我在年轻时,有人能够给我提供这样一些正确的指引,我说话“结巴”的毛病,也完全可以避免!——但我希望别人以我为鉴,不再犯我那时的错误。

   这年秋季,天气逐渐变冷时,我也停止了卖冰棍。在这之后,我曾有过几回给别人打工的经历,但那时打工不仅工资非常低,而且还有要不出来钱的情况,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做买卖的想法。

   进入社会半年多,但我发现适应理解社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让我感到很苦恼。但是在这方面,我实在没有受过什么正确的指引,而社会又是这样的复杂,因此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做的更好一些——但是我想随着时间推移,在这方面我应该会逐渐做的更好一些。

   第二年春季,天气刚一转暖,我又卖起了冰棍,并且仍上去年熟悉的那几个农村叫卖。因为有了去年的经验,而且和那几个农村的人也比较熟悉,所以这一年卖起货来就非常顺畅了。那时,我卖冰棍一天大概能挣二、三十块钱的样子,好卖的时候甚至能够挣到四、五十块钱左右,这要给比别人打工挣的多一些——但我那时也同样看到,卖冰棍由于受季节影响,只能卖四、五个月的时间,因此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或许应该考虑一下别的出路。

   不知不觉间,秋天又来临了,我卖冰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但是我却如此沉迷于农村秀美迷人的田野风光:那连绵起伏的巍巍青山,永不停息冬夏长流的清澈泉水,那茂密的森林,陡峭的悬崖,广阔的田野,无边的庄稼,蔚蓝的天空,飘渺的云雾,……这种种秀美迷人的风光,令人流连忘返,身心俱醉——尤其我在中学时代曾受到种种创伤的心灵,也在那迷人的风光中,当然更在我各种积极思想的引导下,也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愈合好转。而我也再次充满了生机,并表现出和我岁数完全相称的青春活力。

   这年秋季,我最后一趟卖完冰棍回家时,那天正值秋高气爽,风清云淡,碧空流彩,浮光潋滟,远处青山隐隐,暮霭沉沉,鸟翥覃烟,水天一线,近处村舍茅屋,错落有致,院落飘香,疏林如画,道路两侧,花木成行,丝垂带舞,落叶翩翻,我又抬头仰望,只见一直雄鹰正在无限辽阔的苍穹中振趐翱翔,那只雄鹰虽然孤独,但却充满了力量,我望着它,突然间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豪情万丈!这时我又回眸远望,只见天边夕阳如火,落霞缤纷,我知道天色已晚,于是便加紧骑车向家赶去。

   多年以后,我依旧常常回忆起那两年卖冰棍的场景:一群态度蛮横的青年,对我颐指气使指点叫骂的场面;一个穿花格子上衣并且年纪和我相仿的漂亮女孩,低头含羞买我冰棍时的样子;我因为没带雨具而在骤然而降的暴雨中,继续骑车前行孤独难堪的场景——并且我也会无数次的在回忆中,而再度陶醉于那秀美迷人的田野风光:那漫漫的长路,巍巍的高山,濛濛的细雨,湍急的河流,醉人的花香,……

   我卖冰棍那两年,虽然奔波辛苦,但却活得充实并充满许多乐趣,并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心理状态,也在极大程度上恢复好转,因此,这也能够让我以一种比较正常健康的心态,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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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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