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提议——”
庆桂的目光炯炯,将胸中的想法一股脑讲出来,“庆祥分带火器、健锐二营,从二营中,挑选劲旅官兵三千人,带同巴图鲁侍卫一百人,自京起程,即刻南下。”
“大军满汉混杂,合在一并,若是委派汉人,必然压不住,只能是满人。”
“这样吧,老夫觉得不如调陕甘总督那彦成为钦差大臣。温承惠,就先停职转为专司粮草转运,文人就该干文人的事。”
“那彦成?”
永瑆点了点头,对于那彦成,他并不陌生,此人是阿桂的孙子,在之前也曾经多次镇压民变,算得上业绩熟练。
“此人乃满洲大员谙习,老将军推荐得好,不如再在总督之上,赏加都统衔,方便统筹大军?”
“你倒是考虑周全。”
庆桂淡淡瞟了眼永瑆,没有反对,因为这加了都统,也确实更好插手军事。
“好,依着成哲亲王的意思,让那彦成加个都统衔,受钦差大臣关防,总统军务,高杞、马瑜、杨遇春会同商办军务,并受那彦成节制。奏报之折,一同列衔,职同参赞。诸位可有什么异议??”
其余几人,彼此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摇头。
这几人当中,那两个汉人,根本不能发言,这军事的事情,太敏感了,至于其余几人,对于军事又不懂。
“那么,再以行营谕令,八百里加急,传西安将军穆克登布,让其在西安驻防八旗当中,挑选马兵一千人。”
“让…”
庆桂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人选,而后又一个个排除,“让副都统富僧德管带吧,一并随钦差大臣那彦成剿贼。”
“豫省,现在有高杞,让他统合直隶,河南,山东三地团练,外派济南驻防满兵一千五百人,都交给高杞,让他堵住,千万不能让李文成往山东一地流窜!”
现在,整个朝房内,只剩下庆桂这个老头的声音了,“这山东,河南两地的贼子,不能合流在一块!”
越来越高亢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河南,就给那帮子贼匪困死在滑、濬两地,山东,就困在曹州一地!”
“对了,我要的战马呢?”
“按着脚程,”
一直充当木偶人的董中堂开口了,这件事,操盘手是他。
“再过两日,便能抵达开州。”
“好!”
庆桂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红晕,“到了之后,那就让这些马先歇一歇,养养膘,等到调拨的一千名索伦兵过来了,即刻一人两骑,完成对滋事匪徒的绞杀!”
庆桂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先凭借人数优势直接压过去,以大队人马屯聚两地,来完成包围圈,压制住李文成等人的活动范围。
而后再以黑龙江马队为突击力量,高机动,高冲击地进入到这个包围圈内,直接歼灭。
“老将军安排得妥当!”
永瑆脸上笑意浮现,扫视了圈众人,“诸位,本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呢?”
其余几人自然是无异议。
“好,那此事,你我几人也代为处理,等到日后皇帝苏醒,再容禀告。”
“老将军,调度千里,井井有条啊。”
永瑆嘴角笑意不减,但是这从嘴中说出的话,却是逐渐变冷,“就是家门口没有管好。”
“什么?”庆桂老神在在,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赛冲阿,本王听长庆说。”
永瑆的声音微微抬高,像是说给其他人听一般,“在追击贼匪的时候,给跟丢了??向导处八十多人,忙活了一天一夜,就灭了个村子,其他的,贼匪一根毛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顿时整个气氛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在场的所有人,对于这长庆和赛冲阿都熟悉。
赛冲阿,那是跟着庆桂的老兵,而长庆…
此人是銮仪卫銮仪使,而永瑆是掌銮仪卫事大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个人都清楚。
当然了,这长庆还有另一重身份,镶红旗蒙古副都统,这也是长庆此人为何能被永瑆看重的原因。
“赛冲阿的拦截失败,不是因为他自己。”
庆桂的脸色阴沉,“他已经找到了贼子们往北运河去了,就在他沿着北运河,也一并南下的时候,是通州坐粮厅的人搞了破坏。”
“态度很是强硬,说什么那闸口不可关闭,不然整个漕运都会瘫痪掉,哼!”
庆桂越说越生气,说到这的时候,已经直接开口爆粗口了,“娘的,都是些鼠辈!按着军法,都该被老夫一刀一个砍掉!”
永瑆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若是他再插话的话,便是带上了立场,背锅的,就不再是赛冲阿以及那通州坐粮厅了。
但是,永瑆不说话,就并不代表庆桂不去反驳。
这位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老将,最是看不得那些坐在京城当中,每日大鱼大肉,还一直一门心思想着玩些阴谋诡计的人!比如永瑆。
“国不可一日无君!”
庆桂一开口,就起了个高调,而那永瑆也不是个愚笨之人,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他已经想到了那老头会讲什么。
而那其余几人,比如托津他们,也下意识地挪动着屁股,第一次,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这屁股底下的椅子很难坐!
“如今,皇上病体难愈。”
庆桂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嘉庆所躺着的地方拱了拱手,“我们几人都是宗人府成员。”
很显然,庆桂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忽视了董诰,卢荫溥。
这搞得他们二人很是尴尬,都有着用脚趾头扣地的冲动了。
“而几位阿哥,都已经不幸殉难,就连皇后都已经殡天。”
庆桂的眼角流下泪水,不知是真是假,只是他的语气确实带着几分悲伤,“我们只能在宗室当中寻找监国人选!”
“监…国。”
永瑆的目光直直盯着庆桂,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很是艰难地蹦出来。
“对!就是监国。”
庆桂直接迎上永瑆的目光,“老夫举荐高宗之孙、定安亲王永璜次子——绵恩。”
“本王是父皇之子,高宗之子!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