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寨中,戴九爷自然是不知道这戴家仓屋的事情,他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不过在礼送走贾千总之后,戴九爷一张笑脸便瞬间垮了下去,阴冷的双眼直直盯着消失的贾千总背影。
“狗日的,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货色。”
戴九爷狠狠地啐了口口水,“吞了我的大花红景天不说,给了一百两的茶水费,小爷我也不去提,居然还想要随县的两间铺子,作个添头,娘的,胃口这么大,怎么不给他撑死。”
“东家,消消气。”
沈绥邦在一旁开口道,“这贾千总,虽说是贪财了些,但也是真办事啊。”
“恩——”戴九爷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这话确实是对的。
“就怕那些个当官的,收了钱也不办事,或是装作清高,想着拿咱们当政绩的。”
“你是说那个新来的知县?”
“是的,东家。”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就直说。”戴九爷心思很重,自然是能听得出沈绥邦有些话想要说。
“东家高见,我是这样想的,现如今东家刚刚在竞争中取了胜,日后这戴家偌大的基业,必然是在您手中的。”
说到这,沈绥邦下意识地看了眼戴九爷,见到其嘴角勾起笑意,便知道自己刚刚这话说到他的痒处了。
“只是我们若是想要发扬光大,还需要有官身在。这自古以来啊,商人都是低一等的,而官则是高一等的。”
“戴老太爷,正是因为当年捐了个顶戴,才能在这商场和官场上吃得开。现如今…”
“我明白了。”
戴九爷眼睛瞬间一亮,“你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啊,确实,权和钱,两者相比,还是权更为要紧,我也应该要捐个来,再不济也要先捐个监生,以后好往仕途上走。”
“对了。”
说到这仕途,顿时让戴九爷心中一动,“听说我那死去的好大哥,绑了个有背景的读书人,让他走了吗?”
这事已经传开了,也就是戴大爷久在戴家寨,完全不知情。
毕竟是在官道上,明目张胆地劫持了读书人,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就因为这事,戴家老太爷也被新来知县请去喝茶。
戴九爷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坏了自己以后。
“没有走,哪怕是给了盘缠都不走,说是不拿到书不走。”
“那书呢?还给他。”戴九爷此刻已经有些烦躁。
“被当成柴火烧了好几箱,剩下的也不全。”
“娘的,我这个大哥就是个坏事精!”
戴九爷唾骂一句,便恨恨说道,“走吧,我亲自去劝说。”
“东家,我给你带路。”
等到了关押龚自珍的屋子,便有个狗腿子过来通报,“九爷,刚刚有人拿弓箭,射杀了我们寨墙上的兄弟。”
那狗腿子的语气当中还带着些许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什么?”
戴九爷瞬间眉头一拧,对着边上的沈绥邦吩咐道,“沈教头,你带着几个人去看看。”
“是,东家。”
吩咐完一切,戴九爷直接一个踹门,将那小门踢开,而后微微侧着身子,一双三角眼打量着面前的龚自珍。
“你就是我大哥弄来的?”
“你大哥?你是…”龚自珍这几天过得极糟糕,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股恶臭。
这让戴九爷不自觉想要捂着鼻子远离。
“我是谁不要紧,这样,书已经没有了,我就按市场价,折给你银子,一本书一两银子,给你百两银子,了结此事如何??”
龚自珍眼皮低垂,没有回话。
“额?你没有听到吗?”
龚自珍还是不答。
这一幕顿时让戴九爷心中无名火蹭蹭往上冒,“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直接上前几步,用手将龚自珍的脑袋给强行扭了过来。
“呵呵!”
随后,戴九爷一个巴掌直接抡了过去。
他是习过武的,这一巴掌下去,又是含怒而发,顿时龚自珍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别以为你有些背景,有功名在身就了不起,杀了你,这事可大也可小,就全看我操作!”
“呸——”
龚自珍吐出带着血的牙齿,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戴家,没有一个好人,我认栽。”
“呵呵,现在倒是不装成哑巴了?”
今天,戴九爷一连听到了好几个坏消息,一肚子火气正不知道怎么宣泄,这龚自珍九撞上枪口了。
正当戴九爷想要打他一顿,出出恶气的时候,沈绥邦来了,带来了最新的情况。
“东家——”
沈绥邦的脸色凝重,“死了三个兄弟。”
“三个?”
“是的,都是被弓箭射死,而且…”
沈绥邦说到这,顿了顿,“只用了三箭,都是射到喉咙处。”
“高手?”
“对,不会是官军,应该是绿林当中的好手。”
沈绥邦细细分析道,“应该人数不多,不然不会躲躲藏藏搞偷袭。”
“恩。”戴九爷轻恩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沈绥邦一见到这一幕,便有些急了,“东家,戴家寨太大了,而我们戴家所能动用的家丁数量又太少了,上百人,撒在这九个山头当中,实在是掀不起浪花来。”
“那死掉的三个兄弟,便是明证,很有可能,那些贼子已经偷偷摸到寨子里去了,所以我们应该…”
经过沈绥邦这样一说,戴九爷瞬间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出,被人放冷箭而死,这也太憋屈了。
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享受了,不能就这样憋屈。
他很明白,一旦自己留在寨子里,那么就会成为贼子们集火的目标。
“我懂了,回,我明日一早就回,沈教头,你留在寨子中,好生把守,把那贼子找出来!”
戴九爷直接打断了沈绥邦后续的话,安排了自己和沈绥邦的去处。
戴家寨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处理的,比如说那些茶农的安置,又比如说,再从戴家其他地方抽调家丁过来,这些都是要考虑的,也必须要留人的,而戴九爷身边可用的人,数来数去,也就沈绥邦一人。
沈绥邦也是一愣,而后回过神来,不由得暗骂起来。
他戴九爷的命就金贵些?我沈绥邦的命就不值钱了??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当家作主的人跑了,那么底下兄弟会怎么看。
沈绥邦心里将戴九爷的祖宗都骂了个遍,但是面上却是不显。
“放心吧,九爷,这寨子不会失的,我也一定会把这贼子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