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了？黑山发生了什么事？”
孙轻只是在城头上警惕的询问，并没有下令打开城门。
“哎，别提了！”
杜远依旧是惊慌的语气，“张燕那厮不知发什么失心疯，非要联合公孙瓒夹击袁绍，老子不服，跟他争执，差点被他砍了！”
“呼～夜里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着你这儿近，就来投奔你，张燕应该已经发现我跑了，先开门啊，让我进去！”
“稍等！”
孙轻眉头紧锁，扔了火把让杜远拿起，一边打量着杜远身后的那些人，一边想着他说的话…
这张燕要联合公孙瓒夹击袁绍？倒是挺会选时候。
不过下方这些人确实狼狈，人数又少，应该不似作伪。
最重要的是，杜远与自己确有旧谊，当年一起喝酒吃肉、攻城拔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沉吟片刻，孙轻终于挥手下令，“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把兵器先收缴了！”
“是！”
沉重的城门发出“吱嘎嘎”的声响，慢慢打开一道缝隙。
见此情景，杜远心中的石头才落地，脸上依旧保持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带着手下快步走了进去。
吱呀，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入城后，孙轻已经从城墙上下来了。
两人在火把下面对面，互相打量了一下，杜远就抢先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孙轻肩膀，像是脱力般长舒一口气…
“你小子，要不是碰见熟人说你占了魏郡城，恐怕我都跑袁绍那去了。”
“迫不得已呀！”孙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燕还真敢杀你？他不怕别的首领造反啊，走，先随我回营，慢慢说。”
“走走走，有酒没有？先弄点酒压压惊。”杜远嚷嚷着，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必须有！”
说是营寨，不过是城中一处被征用的富户宅院罢了！
命人摆好酒肉，那些手下被安排在外厢吃喝，杜远则被孙轻拉入了内厅。
几碗酒下肚，杜远的话匣子打开了，将早已编好的说辞滔滔不绝地倒出，张燕是如何背信弃义，如何打压异己，自己又是如何奋力抗争，最后无奈出逃，又得知魏郡始末，讲得绘声绘色。
情绪激动处，更是捶胸顿足…
“我是真没想到，张燕这家伙，非要去投靠公孙瓒，与他平分幽州。”
“他连刘虞都敢杀，说话有可信度吗？”
“再说了，那袁绍是简单人物么，那是四世三公之后，手下多少能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不是要投袁绍么，把我也带上，咱兄弟俩联手…”
“刘备军算什么，不是照样不敢攻城吗？”
而孙轻则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心不在焉的，听到最后，更是放下酒碗，摇摇头打断了杜远的话…
“兄弟，你来得不是时候！”
“啊？”杜远愣了愣。
“想必你也听说了，刘备大军就在城外围着，只是顾及城中百姓，才没有强攻，但这局面又能维持多久？”
“所以这魏郡啊，如今就是一座孤城，绝地！”
孙轻叹了口气，语气异常真诚，“听我一句劝，此地不宜久留。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给你们备些干粮盘缠，你们趁早离开，另寻出路，去投袁绍也好，去别处也罢，总之，别陷在我这泥潭里。”
身为兄弟，自然能听出孙轻的话里有真心的意味，杜远端着酒碗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好兄弟，不枉我在主公面前为你求情！
“泥塘？呵呵，我不走！兄弟有难，我怎能独自离开？”
杜远一口干完，继续，“再说了，打不过为什么不一起撤？或者投了刘备？你也不是那死脑筋之人！”
呵，孙轻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决绝，也有一丝茫然…
“我？我走不了了，这满城的兄弟，还有眭师…算了，我孙轻既然占了这魏郡，就没打算轻易挪窝。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来吧兄弟，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今夜只管喝酒，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
“好，喝！”
杜远端起碗，心中念头急转，孙轻已有死志，劝降恐怕是难了，只能找机会先把他绑了。
……
夜色渐深，城中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黑暗与寂静，只有巡夜队伍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杜远以出恭为由，暂时离席。
避开孙轻安排的耳目后，借着阴影掩护，迅速与自己带来的几名心腹在约定的角落汇合。
“情况如何？”杜远低声询问。
“首领，打听清楚了，西城门的守军头目里有咱们的旧识，王飞，以前受过您恩惠的。”
“好，就找他！立刻通知我们的人，准备好，以火为号，夺取西门。”杜远眼中一丝厉色闪过。
三更时分，正是人最困倦之时。
杜远回到席间，又陪着孙轻喝了两碗酒，见孙轻已有七八分醉意，便借口不胜酒力，需要休息。
孙轻不疑有他，唤来亲兵带杜远去厢房安顿。
然而，杜远并未进入厢房，而是再度潜入黑暗与手下汇合，十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向西城门摸去。
西城门楼，守夜的黄巾正抱着兵器，倚在城墙上打盹。
一名小头目模样的汉子走过来，下颌留着浓密的胡须，正是王飞，看似在巡视，眼神却不时瞟向城内方向，显得有些焦躁。
突然，黑暗中传来三声清晰的布谷鸟叫声，王飞精神一振，立刻回应了两声蛙鸣。
片刻后，杜远带着人从阴影中现身。
“杜大哥！”
王飞激动地低唤一声。
“之后再叙旧，现在先去城门口。”杜远言简意赅。
“好，跟我来！”
王飞毫不犹豫，转身就带着杜远等人走向城门口，这里的守卫已经全部买通说服。
众人一起合力，动手抬起门闩，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瞬间惊醒一名站岗的黄巾，举起火把见状大惊，“什么人？你们在干什么？”
咻！
噗呲，一柄匕首狠狠插在他的脖颈处，此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快，全力开门！”杜远低吼。
沉重的门闩被移开，巨大的城门被几人合力，推开了一道足以容纳数人并行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