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城,刘备大军围而不攻,双方对峙已经进入第三天。
城墙之上,隐约可见稀稀落落的黑点,那是巡逻的黄巾。
城下,刘备军营寨连绵,旌旗肃立,没有了经常操练的喊杀声,反倒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帐帘被掀开,贾诩走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凉气,“主公,您找我?”
“文和,内应找得怎么样了?”刘备挥手,示意他坐下再说。
“不太好找,”贾诩轻轻摇头,给自己斟了一碗茶水,啜了一口,“我军将士混进去几个不难,但要找一些既可靠,又与孙轻部下相熟的黄巾,难如登天!”
“而且这两日,孙轻对城内陌生的面孔防范极严,没有合适的引子,内应也无从谈起。”
“嗯,此事也不急于一时!”
刘备看到了贾诩眼中的疲惫。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孙轻,就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个难题,看来以后得防着点别人用这一招了。
“属下已派人去周边寻觅,这孙轻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我军纵使拿下魏郡,也是惨胜,主公须知!”
贾诩的声音平静无波。
城破之后多多少少会死些百姓,就怕有心人拿这做文章,败坏主公名声。
“无妨!”
帐内一时沉寂,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主公,黑山有信使急报!”
“哦?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禀主公,张燕遣使送来降表,他人也带着部分首领离开山寨,快马加鞭朝魏郡赶来,声称欲归顺主公!”
“……”
不会吧?随便去封书信就降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刘备看了贾诩一眼,突然感觉面前的场景有些虚幻!
贾诩接过书信,快速扫了扫递给刘备,“张燕惯于审时度势,愿意归顺,主公似乎不是很相信?”
“呃,只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其实也不能怪刘备这么想,一封书信招来些谋臣武将什么的,刘备觉得理所应当。
但招来一个带着数万兵马的诸侯,这的确是刘备人生中的第一次。
“不真实?”
贾诩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公乃汉室宗亲、天子皇叔、先帝亲封平原侯,领三州之地,披甲百万,兵精粮足,这种事情以后会很常见,习惯就好了!”
可惜,刘备一直微笑沉醉,似乎在神游天外…
“主公?”
“嗯,啊?文和,你说话真好听,这么会说话以后就多说点!”
“……”
贾诩被噎了一下,好好好,原来你是这样的主公。
“咳咳,”刘备回归正题,简单看完书信放在一旁,“你那内应也不用找了,张燕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喏!”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两日后,午时刚过,营寨后门大开,刘备带着贾诩在凉亭等候,典韦及十余名亲卫在外放风。
没过多久,远处烟尘扬起,十余骑快马奔来,当先一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正是张燕。
身后跟着的数人,顾盼间有草莽豪强之气,只是大都在观察着周围环境。
“吁!”
见到刘备的瞬间,张燕勒马翻身跃下,简单整理衣服后,带着众人快步上前,一揖到底…
“黑山张燕,携部众拜见刘君侯!”
“久闻君侯仁德之名,今日得见,实乃燕之幸!我等愿弃暗投明,效犬马之劳,望君侯不弃!”
其余众人见刘备亲自出来迎接,身后没有兵马,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不少,纷纷跟着行礼,“我等拜见刘君侯!”
“张将军快快请起,”刘备上前,双手扶住张燕的手臂,将他托起…
“将军深明大义,备心甚慰!眼下诸侯纷扰,百姓苦之久矣,正需诸位豪杰勠力同心,共扶汉室。将军与诸位壮士来投,如久旱逢甘霖,备岂有不容之理?今后便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请起,诸位都起来吧!”
刘备话语温和,态度也很真诚,张燕和一众首领顿时感到一阵心安。
“吾等多谢刘君侯,君侯厚意,张燕感激不尽!”张燕的语气也松快了些。
“一路辛苦,帐内已备薄酒,为将军与诸位壮士接风,请。”
“不敢不敢,君侯先请!”
哪个敢让刘备侧身相请,张燕连忙后退一个身位。
当下,一行人有说有笑,向着中军大帐走去,半路经过一片开阔的校场。
此时的校场内,热闹非凡,很多将士围在一起,呼喝声不断。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校场中央,两处战团正斗得激烈。
左边,张飞裸着上身,虬结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身边围着十几名彪悍精壮,一声令下,十几人同时扑了上来,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试图将张飞合力扳倒。
哪知张飞如山岳般岿然不动,猛然吐气开声,浑身筋肉贲张,双臂一振,就将抱住他臂膀的两名将士甩飞。
两手一抓,搂腰的将士被扔了出去。
其余人更不行了,直接被掀倒在地,激起阵阵尘土。
“哈哈哈,不够劲儿啊,再来!”
右边,许褚更是惊人,站在原地,任由七八名将士从四面八方死死抱住。
突然猛地一个原地旋转,那几名将士如同挂件般被他带得双脚离地,惊叫声中,被甩得七零八落,跌作一团。
而许褚面不改色,轻轻拍了拍手,瓮声瓮气道,“没意思,牵头牛来!”
这场面,纯粹的力量展现,简单粗暴,极具视觉冲击力。
张燕身后的一众首领,左髭、陶升几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黑山军中也有不少黄巾力士,但何曾见过这等天神下凡般的勇力?
徒手应对十余名精锐将士,如同戏耍婴孩一般!
哪怕脾气暴躁的于氐根,内心也有些惊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场中那些被甩飞出去、半晌爬不起来的将士,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