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钟明善的小孙儿用力丢了出去,那三岁不到的小家伙撞在了对面墙壁上,闷哼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钟明善被控制住了。
他扭着,挣扎,他想要靠近尸体,但几个男子却用力控制住了他,周恒这才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留下你倒是遗祸无穷了,你胆小如鼠,一旦被查势必要招供,却不是我自掘坟墓,既是和他们难舍难分,如今你也到九泉之下去陪伴他们吧。”
话说到这里,周恒当心给了钟明善一下。
钟明善惨叫一声,蜷在了地上,如一只刚刚从滚水中打捞出来的虾米一样,他一寸一寸挪移,终于靠近了孙儿的尸体,他暗暗用力,抓住了小家伙的手,这才闭上了眼睛。
须臾,尸体被丢在了后院的枯井中。
云黄寺内水井有不少,因地理方位的关系,后院的井这两年都干枯了。
这的确是毁尸灭迹最好的办法,紧跟着,侍卫用水将地上的血水都冲的一干二净,周恒并没游山玩水的心,也不准备在此地浪费时间,天黑之前就离开了。
齐煜和沈清如在寺庙附近到处打听,此刻倒看到了周恒的马车。
沈清如顿时激动,“太子,是周恒。”
“本宫不瞎。”齐煜站在一个卖荷包的架子前做出挑选的样子,但眼神却并未远离,其实刚刚看到这群士兵的时候,他就在盯着那马车了。
沈清如真恨不得弄死周恒,但目前她又什么都不能做。
车队远去,沈清如这才耷拉了眉说:“走远了,咱们怎么办啊?”
齐煜将挑选好的荷包买了,“你属兔子的,这个给你,本宫喜欢这个。”
沈清如一门心思准备调查案件,看齐煜还在挑选荷包,她比适才还着急了。
“边上说话。”齐煜指了指护城河,两人一前一后。
沈清如心急火燎,“他走了,我们还没看到钟明善,现在怎么办呢?”
“他浩浩荡荡而来,刚刚气定神闲上马车,马队也是优哉游哉离开这说明什么?十有八之九问题已解决了,那钟明善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沈清如一听到这里,嗟叹一声,“我家什么时候才能冤反昭雪啊?”
齐煜怒了。
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他完美蜕变成了谦谦君子。
此刻的愠怒,倒让沈清如明白,齐煜毕竟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君王。
“似你这样心浮气躁,倘若在我龙庭,死一百次都不够,你刚刚并未观察,此刻就要贸然行动,你的分析力和判断力呢?都被周恒勾走了吗?”被齐煜训斥,沈清如无言以对。
她急忙要下跪,但人来人往,她只能悻悻然站着。
齐煜皱皱眉,“许久不指摘你,如今你更是毫无长进。”
又道:“观察认真一点,由表及里,做事更要一丝不苟,循序渐进,你这脑子如何能和齐牧野他们斗?调查什么?倒不如好好冷静一下,似你这般,未来还可能拖累本宫呢。”
纵然被训斥。
但沈清如也知道今日错在自己,她反躬自省,既不敢申辩也不敢多说什么,大约过去一盏茶时,齐煜这才回头,“在本宫这里几个月了,你想必也看出来了,那些本宫置之不理的都没出头之日,能被本宫说两句,倒是你的福气。”
“是,奴婢从今以后定然戒骄戒躁。”
齐煜对她这回答很满意。
这才分析,“这是蓄意谋杀。”
“殿下的意思,钟明善已经?”沈清如攥着了拳头,当她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失去理智的时候,急忙深呼吸,这才平顺了气息。
“周恒此人无所不用其极,若说杀人,则需要巨大的场所,这附近哪里还有偌大场合?”
“松林里。”
沈清如指了指不远处,“杀人以后可以抛尸。”
齐煜却大摇其头,“松林外人来人往,耳目众多,至于你说抛尸就更不可取了,很快就露馅。”
齐煜回头。
沈清如也后知后觉的看向云黄寺,“奴婢知道了,周恒一定刚刚从云黄寺出来。”
“知道就好。”
两人急忙回云黄寺。
沈清如很快找到了一扫地的苦头陀,“佛子,我想要问一下,状元郎可走了?我从未见过状元,倒想一睹为快。”
那扫地僧看向沈清如,“施主算是来晚了,状元郎今日是来拜佛的,早起就来了,住在禅房,一个时辰之前就走了。”
“禅房吗?”
“就是这个单独的庭院了。”那人指了指后面。
此刻天黑了,大雄宝殿内是出家人的梵呗,那佶屈聱牙的经文被他们念诵出来,倒似乎朗朗上口的童谣一样,沈清如听到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一股风吹来,头顶有鸟儿的鸣叫。
山里头略微有点冷,沈清如打了个哆嗦。
齐煜看看她,“掌灯,到那院子去一探究竟。”
一般来说,在这云黄寺内,他们居住禅房,僧侣则不会到这里来,势必等他们出发后人家才会来打扫卫生。
因此他们可以随意在庭院内寻找蛛丝马迹。
点了灯,沈清如走在背后,两人进入庭院,齐煜半蹲在门槛旁边许久许久。
沈清如将气死风灯放在一边,也低头看。
齐煜指了指门板,“这是血液,是喷溅出来的,背后中了一刀,那人左手才刚刚从们里头探出,就被抓回去了,他们处理的细致入微,但还是忘记擦拭门槛了。”
沈清如看着地面。
那是水磨石铺的地面,一干二净,哪里有血迹。
倒是门板上,有点儿斑驳的痕迹。
根据其余的推测,沈清如恍惚看到了如下一幕,背后几个穷凶极恶的士兵一刀刺在了钟明善后背上,钟明善趔趔趄趄准备出逃,但却被抓了回去。
两人推开门,窗户敞开着,并没有一点血腥气。
齐煜又站在墙壁上盯着看了许久。
沈清如靠近,“这面墙有问题吗?”
“你看这个位置,有被撞击的痕迹,按理说地上会有白灰,但地上却什么都没有。”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齐煜伸手抚摸了一下墙壁。
手指果然染白了,沈清如蹲在原地看,地上的确被清扫的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