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面色稍缓和,不耐烦的挥挥手,“总要从长计议,本宫却心急如焚。”
到午饭时,翌儿已满头大汗,状态很不好。
两人回到屋子,翌儿却什么都吃不下,手掌滚烫。
沈清如才给他冷敷,翌儿却呕吐起来,看到这里,她着急不已。
偏今日刘旭也不在,沈清如看到窗台上的剪刀,她咬咬牙,握着剪刀靠近了翌儿。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在家时,她涉猎广泛,时常翻看父亲书房内的金匮要略,倒学了不少本领,治疗一般跌打损伤,她有办法。
她记得古书里有放血降温的记载,尽管半信半疑,但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用剪刀划破翌儿手指,不大一会儿翌儿苏醒了过来。
“姑母,”翌儿乖巧的说:“咱们出去做事吧,不然又是无妄之灾。”
“好,好,咱们这就走。”
才从里头出来,又和张嬷嬷不期而遇,两人眼神定焦,沈清如急忙将翌儿拉到自己身后。
“嬷嬷。”
“太子妃说了,”张嬷嬷慢吞吞的,每个字都让他们听明白,“姑娘到底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哪里会做这些事啊,您老可慢着点儿,不要擦破了哪里,否则……”
张嬷嬷阴恻恻冷笑,“你身上多一条伤口,翌儿身上就多一条一模一样的,倘若沈娘子要用这种手段来博取殿下的同情和怜悯,那便是胶柱鼓瑟、自讨苦吃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清如眼神冷淡,狠厉。
那张嬷嬷带了一群丫头离开了。
不大一会儿两人到了后院,沈清如注意到姚安绵带了几个侍女在看鹦鹉,她还没来得及提醒什么,姚安绵那边一个嬷嬷已慢悠悠靠近。
这嬷嬷倒知书识礼,她急忙给沈清如行礼,“娘子,侧妃看您含辛茹苦,她命您小憩一下,这边来吧。”
姚安绵自然没安好心,她摇头。
“奴婢习惯了做工,休息起来倒浑身不舒服。”
“沈娘子,你以为侧妃和太子妃同气连枝你就错了,侧妃几乎和吃斋念佛的头陀没区别,人美心善,至于太子妃却是个佛口蛇心的,要你休息算是法外施恩,怎么?沈娘子还这么不识抬举吗?”
“这……”
沈清如不敢不从,拉了翌儿进入走廊。
走廊内倒站着不少丫头侍女,众人都穿的齐整鲜艳,看他们来了,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却冷笑,讥嘲:“我总以为她得了这恩宠,自是有泼天富贵在,哪里知道也和你我一样。”
“阿若,岂不闻祸从口出?你如今言三语四,仔细她吹了耳边风赶明儿拔掉你舌头。”
“太子金尊玉贵,怎么看得上泥腿子啊?更何况,”那丫头发出仓鼠偷吃东西时嘁嘁喳喳的声音,“她如今连泥腿子都不如。”
有个更尖酸刻薄的女子冷漠一笑,“自以为是的金凤凰,跟前跟后不外乎想要做殿下枕边人罢了,太子会喜欢带罪之身?痴心妄想什么,太子妃才是正经八百的金枝玉叶,凭她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群三姑六婆聚在一处,污言秽语如潮一般涌动。
“听说了吗?”有人指指点点,“她啊,可了不得了,年少时就和状元郎在一起,她是早坏了身的贱虫,殿下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这无数的谩骂变成了最锋利的武器攻击了过来。
沈清如只感觉喉咙滚烫,她遏制住不去理会。
但置之不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变本加厉,更难听的话也开口就来。
当年,她和周恒两情相悦,既有哦父母之命更哟偶媒妁之言,那周恒虽然寓居在她家,但两人发乎情止乎礼,哪里知道被他们排揎成了这不堪入耳的故事。
沈清如用力抓着翌儿的手。
她只感觉自己胸膛内气血翻滚,一股一股湍急的热 流在耳廓内横冲直撞,手指逐渐冷却,竟是如数九寒天的冷水中捞出来的浮木一般。
翌儿固然少不更事,但也明白那不是什么好话了。
他不时地回头,用凶狠的眼神对抗这无休止的谩骂。
“姑母,”翌儿垂头丧气往前走,他只感觉浑身难受,冷风裹挟来大家的咒骂,他再也忍无可忍,问:“什么是奉子成婚?什么是坏了身啊?”
“翌儿,好好走路。”
眼看就走到姚安绵那边了,翌儿却一下子挣开了沈清如的手。
她急急忙忙后退,但已来不及,翌儿抓起来旁边一同脏水泼在了那几个娘们身上,众人做梦都想不到这小家伙会这样。
反应过来后,大家一哄而上将翌儿包围在了里头。
“小野种,你竟这么不知好歹?”一个嬷嬷切齿咬牙,拔下来簪子就要教训。
见状不妙,沈清如狂奔过去,一把将翌儿抢了过来。
那婆娘不依不饶,簪子狠狠刺在了沈清如手背上,“看我不弄死你!”
沈清如将翌儿保护在背后,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只老母鸡,就这样将小鸡仔保护在背后,翌儿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胆怯的看着那不计其数包围过来的人。
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轻易就可将他们弄死。
沈清如急忙后退。
“小贱人,不教训你你如何知道天高地厚,你才从天牢中出来几日,已这般桀骜跋扈,今日老娘就要你和你这小杂 种知道知道厉害!”
沈清如骑虎难下,环顾这一群女魔头。
“我和周恒清清白白,你们偏要污言秽语,难不成诸位定要闹出人命来才干休吗?此乃东宫,我不知天高地厚,诸位就有一肚子明白账吗?”
沈清如的话语连珠快弩一般。
那婆娘语塞,顿了顿,阴恻恻一笑,那九阴白骨抓已抓在了翌儿身上。
可怜翌儿到底是个羸弱的小不点儿,才一下就被提溜了起来,那恶婆娘准备将翌儿狠狠的丢下,沈清如急忙去保护,却被人使绊子弄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远处却传来清凌凌的笑。
“哟,李嬷嬷如今也拿腔拿调端起正经主儿的架子了。”
那嬷嬷胆怯的将翌儿放在一边,面色煞白,嗫嚅道:“侧妃,并非老奴强词夺理仗势欺人,而是这小野……不不不,这小孩儿非要刁难我,老奴不过调 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