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嘴角漾出诡异的笑,眼神冷峻,“老奴求之不得,三皇子去告状好了,老奴之所以能在御前做这多年的侍卫,自是办事伶俐,倒是三皇子莫要自讨苦吃。”
齐牧野气急败坏,狠狠地指了指王振。
要不是自持身份,他早对这老家伙破口大骂。
另一边,周恒已在三皇子府等候俩时辰了,这俩时辰内,他时时刻刻在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儿,三皇子没回来自然情有可原。
但让周恒想不到的是,那侍女居然也一去不返了。
在这故事里,那侍女进皇宫后,再也没有出来,乃是真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恒不住地回头,家奴也多方出去打听。
“快说,三殿下到底如何了?此刻还不出宫吗?”
那家奴被周恒用力抓住了领口。
家奴结结巴巴,“周大人,枢密院那边说三殿下在御书房看策论呢,万岁安排了不少功课给他,必须倒背如流才能出来。”
闻言,周恒面如死灰。
“你的意思,三殿下被软禁了?”
那人不敢摇头但也不敢否定,出现了难为情的尴尬表情,周恒恼羞成怒,一脚将这家伙发射了出去,“滚啊,快继续去打听。”
“是,是。”
家奴屁滚尿流离开。
但往返多次,都没带来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此刻的周恒何止心急如焚,他和齐牧野是利益共同体。
真正是一损俱损,倘若齐牧野再也不能出来,他则一样死于非命。甚至于,周恒担心齐煜会杀到他家,这两日都不决定回去了。
这段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打得知太子要重审案件后,白芷柔就明白,从今以后自己真正要收敛了。
一开始,她也以为齐煜对沈清如不过是心血来潮,但自打姚安绵被送到万寿寺后,她逐渐明白了一切。
齐煜早已被这狐媚子闹的五迷三道找不着北。
但沈清如呢?
最近她掰手指头在算日子,还有七天就要等到公审了,这七天,对沈清如来说更是度日如年,自打齐煜带了好消息到牢房后,不说沈知府日日叨叨太子的好了,就连薛氏和张姨娘都不时地看看外面,盼望早一点出去。
这俩姨娘是被殃及池鱼而来的,心头自然不平。
但沈夫人却不同,她和丈夫祸福相依,就算天崩地裂都毫无怨言。
这日,沈清如从凤山回的路上,不住地打量齐煜,那眼神让齐煜也感觉好奇,“你为何总这么看着本宫?”
“他们说殿下您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实际上,在他处决那些恶人的时候,那一份儿生杀予夺的确让沈清如不寒而栗。
但沈清如发现,齐煜是有原则的,他从来没有随意处置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齐煜对外界评价从来置之不理。
但因沈清如这么说了,他这才抿唇一笑,“在你看来呢?”
“殿下英明神武,智周万物,完全是个正人君子。”齐煜冷笑,他心里自然有一份儿不被阳光照耀到的黑暗,且这黑暗已盘桓多年。
这时,他看向沈清如,“想要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其实不是做好人,你记住了,只有你变成了实打实的坏人,你才知道他们下一步做什么,只有你说的好人,本宫从来都不是,本宫也不想是。”
在皇宫和朝堂,齐煜目睹过太多耿介之臣给处理的现场了。
死亡让他不断改变生存策略。
好人?
倘若他是绝对好人,在粉身碎骨了,但沈清如显然不相信齐煜的话,回去后,依旧乐滋滋的给他准备吃的。
自打得知沈知府要翻案以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个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的侍女和嬷嬷发生了变化。
大家满面堆笑,和沈清如更熟稔了,似乎随时等待她改头换面做太子妃。
不过,沈清如却不知道这群人的小九九。
倒不是她蠢笨驽钝。
而是在沈清如的观念里,自己和齐煜门不当户不对的,更何况,如今东宫是有太子妃的,她可不敢奢求那不属于自己的。
也不敢想。
越是靠近朔日,大家对她距越是好。
朔日前一天,沈清如更是激动不已。
齐煜让青橘送了新衣服给她,那是正红色的,青橘抚摸着衣服,羡慕的咋舌,“沈娘子您看这质地,这锦缎的材料,真是妙不可言呢,太子的话是您更换以后就去找他,对了,还有这头面。”
“这如何可以啊?”沈清如看着金灿灿的头面。
她自认为身份和这玩意儿不匹配。
但青橘却付之一笑,“在东宫,殿下从来一言九鼎,明日您父亲就要出来了,您可不要在今天和千岁闹不痛快,娘子您是最审时度势的,如就想不明白这个?”
“这……”
沈清如咬着下唇。
青橘显然也明白她在犹豫什么,凑近了咬耳朵。
沈清如不寒而栗,“打你这信口开河的乌鸦嘴,那太子妃的位置也是我能惦念的?”
“是,您自然不想要惦念,但太子一定会给您的,奴婢啊。”青橘握着头面在沈清如鬓角上比比划划,“奴婢是都看在眼里。”
沈清如更衣后到书房。
齐煜在看书信,右手握着毛笔。
此刻见门口有个怯懦的影子,她踯躅着,明明走了进来,但快速的退了出去,齐煜皱眉。
“什么人鬼鬼祟祟。”沈清如躲在旁边。
更衣后,她并未浓妆艳抹,只遵照齐煜的话走了进来,但她内心矛盾纠结,这衣服确乎衬托的她光彩照人,和之前那粗缯大布完全不同。
倒是沈清如自己,感觉不舒服。
听其余在里头质问,沈清如这才面红耳赤,“是,是奴婢。”
“进来吧。”齐煜埋头继续写字,沈清如走了进来。
这一瞬,似带来了无边春景,带来了三月的芳菲,齐煜微微抬头,在看到沈清如的一瞬,手中的毛笔就这么滚落在了纸张上,哗啦一下晕染出一大片浓稠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