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瞳孔适应了黑暗,沈清如这才看到潋滟的水光以及笼罩在水雾里头的盆栽和花卉,两人就这么站在暖融融的池塘里。
他抓了她的手,肆意爱怜。
半时辰后,齐煜的征程终于结束,他撒开了沈清如的手,却从身后亲密的抱住了沈清如。
“你有魔力吗?偏一接触你就让本宫心猿意马。”
沈清如诧异,这一切不是变态的占有和私人的习惯吗?她在一切过程中都是欲拒还迎的,都是迟钝且笨拙的,哪里有让对方意乱和情迷的潜质和能耐啊?
她什么都没说,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样。
从温泉里出来,风冷飕飕的,吹在面颊上,凛冽如匕首,月光银盘一般润泽,那清辉落在沈清如手掌上,齐煜这才问:“你受伤了?”
刚刚她还以为沈清如手背上沾了花瓣。
他一把将她手抓了过去,沉默的观察了会儿。
沈清如心头难受,但却不敢将内宅的事说给齐煜听,缄默才是明智之举,难不成让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更何况,机事不成则害生,一旦一步错,她将步步错。
因此,她违心的说:“长日无聊,您走后奴婢就在做事跌打损伤在做难免。”
她快速的将手抽离,免得其余刨根继续追问。
齐煜漠然置之,良久后这才说:“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也怨不得其余人。”
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清如干笑,却什么都不敢说。
日子依旧乏善可陈的过着,她依旧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生活,倒是刘旭不时地会带一些消息给她。
不算什么好消息,家人在监牢比她可残酷多了。
她满以为平静的岁月就会这么下去,却哪里知道事与愿违……
那阴谋却是从三皇子府内蔓延过来的。
这日,周恒下早朝后就在僻静处等三皇子,看齐牧野带扈从准备离开,周恒急忙行礼。
齐牧野侧眸看看他,“周大人平身,此处为龙庭,你何苦闹这些繁文缛节?有什么事府上谈话。”
今上最厌烦诸位皇子治党隐私,每每有太监看到某某和某某亲密无间,次日两人就会被斥责,这已是屡试不爽的。
周恒也不敢断送了自己仕途之路,等齐牧野走出许久,他这才急急忙忙驾车到三环子府。
至家后,齐牧野更换了寻常衣服,坐在客室休息,周恒拜见,两人分宾主而坐,齐牧野的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今日,你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想是有什么话说了,如今但说无妨。”
这屋子里也没第三者。
周恒并不敢坐下,急切靠近,耳语起来。
齐牧野冷笑,“皇兄倒是个多情种子,宁肯用军功来换取那贱人片刻自由,就连本王也好奇,好端端的,他独独对这女子情根深种,岂不是咄咄怪事。”
“就连卑职也感觉骑在怪也,但卑职也明察暗访过了,原来六七年前太子在汀州时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卑职寒窗苦读哪里知道他们之间这一档子乌七八糟的事?”
周恒心知肚明,那时两人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但她穿凿附会,添油加醋,故意杜赚出个苦情人设来。
这事是周恒说的,则可信度大大提高,齐牧野握着茶盏,沉吟许久,这才将茶盏放下,“你的意思,他们那时已郎情妾意?皇兄本就是刺头,如今他和我面和心不和,此事已闹到父皇眼前去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
“殿下,”周恒气昂昂的往前走,“关键就在这丫头身上,这丫头既是太子的软肋也是硬伤呢,不如咱们……”
周恒凑近三皇子,两人嘁嘁喳喳了会儿,齐牧野顿时喜上眉梢,“本王知道了,此事成了,算你大功一件。”
“是,是。”
两人才在聊,却听到外面飘曳来铃铛一般悦耳的笑声,齐牧野示意周恒莫要继续说下去了,两人回头,却看到安宁来了。
安宁是齐牧野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已十五岁了,她是个古灵精怪的主儿,成日最喜为非作歹,有皇兄撑腰,安宁无所不为。
这两年过来,她那脾性更阴鸷古怪,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
“三皇兄居然有客?”安宁咯咯咯的笑,斜靠在五斗橱旁凝神看着对面的周恒,周恒还没来得及更换衣服,依旧穿的红彤彤的。
“这就是阿哥您说的周大人了?”安宁靠近周恒。
周恒毕恭毕敬行礼,却看也不敢看安宁。
安宁嗤笑,“都说你陷害了沈家,如今这一切已成了大街小巷内的笑话了,想不到你如此一一表人才却……如此心狠手辣,恩将仇报的感觉可大快人心?”
这一席话说的周恒面红耳赤,他急忙正色,“是沈家贪赃,鲤鱼池里头还捞出来一千两白银呢,他一个九品芝麻官,俸禄不过十五两白银,焉能有这许多银子。”
安宁啧啧连声,指了指周恒。
“若不是你栽赃陷害,如何能有那许多白银从天而降。”
“你这……”
周恒毕竟还是将那“强词夺理”吞咽了下去,安宁也不深究,“你们在这里打什么秋风呢?倒聊的滋滋有味,我一来你们都不说了?”
三皇子有心为两人牵线搭桥,这才说:“聊状元郎当年在寺庙遇到胡三太奶的事,你向来猎奇,不如听一听?”
“皇兄居然喜欢听这个?”看得出,安宁的确喜欢听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周恒博览群书,不过随意在聊斋或某草堂笔记看看便可讲述不少故事,两人聊了起来,安宁只感觉好玩儿,饶是明白此乃杜赚来的,但也挺的聚精会神。
到下午,齐牧野留饭,但周恒并不敢僭越,早早的离开了。
看周恒去了,安宁这才咂摸一下嘴巴,冷笑一声,“阿哥你总说周恒有多了不起,我看也是个其貌不扬的草包,用这些故事敷衍塞责,您还准备让我们婚配,我一个天之骄女怎么能和这种货色在一起呢?”
“安宁,”齐牧野长叹一声,“昔年徽柔公主去了博浪沙,一年四季见的都是生番,更是听不懂他们的话语,长公主和亲到了塞外,遮天蔽日都是黄沙,却不知道怎么搞得去岁已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