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寻找附近的沙丘,将身体全蜷缩起来躲避在沙丘背后。
那风呼啸而来,砂砾打在脸上刺痛,很快沙土进入了眼睛。
那风贴着地面席卷了过来,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清如手中的灯笼很快就被吹上了天空,她这才抬头,见到黑压压的沙尘裹挟了不少东西席卷了过来,就这一刹那之间,自己的纱巾也不翼而飞。
那沙尘暴席卷了过来,沈清如只感觉一股狂力从背后纠缠了过来。
就在她快要被这一股磅礴的力量抛掷出去的瞬间,有人一把抓住了她。
沈清如回头,呼啸的风沙却让她睁不开眼睛,那呜呜咽咽到了天尽头,有人用衣服轻轻地抱住了她脑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摧枯拉朽的风暴终于平息。
或者说,那风暴挨着地皮席卷到远处去了,黑色砂砾逐渐消失,不见了影踪。
沈清如急忙掀开衣服,吃惊地发现保护住自己的居然是齐煜。
“娇娇?你为什么到这不毛之地来了?”她以为产生了幻觉,伸手抚摸了一下齐煜的面庞,那触感又如此真实。
她再也支撑不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等沈清如再一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黑了,她靠在什么东西上面,抬头可以看到远方的星斗,不远处有火焰在噼里啪啦地燃烧,一股熏肉的气味流泻了过来,沈清如想要挪动,却感觉臂膀剧痛。
她出了一声。
齐煜回头,见沈清如苏醒,急忙靠近。
“感觉怎么样?”
“这里疼。”沈清如指了指右边手腕,齐煜轻轻捏了一下,习惯了跌打损伤的他很快就看出了端倪,沈清如这是脱臼了,齐煜指了指不远处的沙丘,“那边有一只红色的狐狸,正探头探脑张望这边呢。”
沈清如伸长脖子远眺,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这刹那,肩胛骨剧烈地疼痛起来,那剧痛过后,这才舒服,齐煜淡淡笑,“诓你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正骨需要转移注意力,否则更疼。
看齐煜如此细致入微,沈清如露出了感激的微笑,这时再看向他,不免悲从中来。
连日来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倦,风餐露宿带来的疼痛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她用力抱住了齐煜。
齐煜如小孩一样轻拍沈清如后背,“都过去了,现在安全了。”
“我以为……”沈清如哽咽道:“你被杀了,他们将你悬挂在了城头上,我没力气将你取下来,我准备回去休息休息,才……”
“本宫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死了,那是李代桃僵,他是个赝品,”齐煜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倘若齐牧野和周恒听闻我死于非命,势必倾巢而动,那时才是我的机会。”
沈清如了悟地点头,“所以,咱们比藤原正一厉害,对吗?”
“他是本宫手下败将,如今不过诱敌罢了,在雁门关附近早做好了埋伏和边防,本宫一声令下,你阿兄和大家一哄而上,杀他们个猝不及防,片甲不留。”
看齐煜这么说,沈清如喜上眉梢。
她坐直了身体,可怜巴巴地恳求,“以后回城,请您不要提拔我父亲和哥哥的地位了。”
在帝京,位置越是水涨船高,越是危机四伏,更何况,在沈清如看来,哥哥只适合在战场上厮杀,完全不适应帝京钩心斗角的人事。
对沈清如的话,齐煜只感觉奇怪。
“你不想要他做一字并肩王?”
“异姓王?”沈清如不寒而栗,只感觉冷意顺着脚板心侵入了五脏六腑,那冷意又从天灵盖钻了出去。
古往今来,被敕封做异姓王的人寥寥无几。
那善始善终的就更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了,她眼里的诧异昭然若揭,齐煜轻轻抚摸沈清如那干枯且毛糙的头发,倒更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担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齐煜黑眸内情绪翻滚,沈清如担心触怒,这才说:“哥哥勇猛,但谋略不足,到帝京去做王,这不是膏火自煎?更何况,哥哥从来不是野心勃勃之人,他只想要守护一方百姓。”
齐煜用研判的眼神看向沈清如。
但那眼神却很费解,“只有位高权重才能保护百姓,如今他只能步步为营,步步升高,焉能走低?”
“我父亲出逃了,如今帝京乱了。”
齐煜似乎预判到了这一切,“你父亲的做法正确极了,那时在帝京,本宫已让人暗中保护你家人,你莫以为你家里人果然就能这么顺利离开。”
齐煜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甚至于可以准确地说出家里人是从什么路线怎么样逃离出来的,沈清如这才明白,齐煜果真在运筹帷幄。
“七公主嫁给了苏赫巴鲁,”她惋惜地叹息,“皇帝昏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给我和苏赫巴鲁赐婚,要我做什么昌辉公主,那时我郁郁寡欢,七公主嫣然日日陪我。”
齐煜也得到了龙虎营的情报。
当得知皇帝让沈清如做什么昌辉公主的时候,他明白,此事定是母后在从中作梗,母后不同意人微言轻的沈清如和自己在一起。
更何况,在皇后看来,沈清如来路不明。
但他想不到真正嫁出去的居然是齐嫣然。
“她今年才十三岁,怎么就到了草原?”离开帝京之前,明明皇族的计划是将成年的安宁公主嫁给大单于苏赫巴鲁。
但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奇奇怪怪不可思议的事,十三岁的齐嫣然居然嫁到了草原,沈清如知道,这事探究起来他可能会误会自己,她急忙解释:“她时常找我,并且告诉我和亲在所难免,那日晚间我和她出宫去玩儿,她射柳几乎百发百中,那时苏赫巴鲁却成了她手下败将,所以就……”
沈清如能来这里,一路上势必遭遇了不少凶险莫测的事。
对此,齐煜心存感激,也明白沈清如真心实意。
但关于七公主的事,齐煜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这事里头一定有叵测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