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个巫师守在路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搓出个火球,对着偶尔跑到路口的人仍过去,受到攻击的人全都只剩胸口以下烤焦的部分。
有的人已经被恐惧击穿了所有防线,不顾一切直接从后面的悬崖跳下,拉出一长串的惨叫声,最后戛然而止。
还在山上的人则是连恐惧的嘶吼痛哭都发不出了,当人面对无法对抗的死亡时,他会下意识的逃跑。
当他发现最后的下场仍旧是死亡,绝望和恐惧就会像是逐渐稳步接近的深渊,将人的精气神全部吸入蚕食,最后将他投入深不见底的血色黑暗。
人们此时仅剩的就只有嘴边噫吟的哀嚎声,这是种无法靠猜测想象而感受的声音。
武器碾压血肉的破碎声,骨骼碎裂然后混入血肉再穿出的奇怪声音,和哀嚎声混合凝成一首血肉森林的嗜血交响。
一个刚才还在嘻嘻哈哈跟自己一样的人,现在突然就只能看到一堆碎肉。
心脏还在微微跳动,胸口以上的部分却挂在不远的树上。
人命突然变得像垃圾一样被扯砸得满地碎末,任良突然明白了“地狱”这个词的物理意义。
半截尸体突然飞了过来砸在任良和泰坦战斗的不远处,尸体只剩腹部以下,红的绿的东西洋洋洒洒流淌延伸到不远处的小半截身子,头已经被踩碎了。
任良记得这个人,刚开始跟他动过手。他那跟自己打过之后一脸的憨笑,混合着泥土鲜血被踩碎在脚下。
恐惧如同蚂蟥,蜂拥而来将他全身的斗志迅速蚕食得一干二净,任良死命的几刀逼迫对方防守,泰坦终于跳开,任良抓住这个机会向后飞也似的奔回营地。
石意也几乎同时选择了跟任良一样的策略,几剑猛攻,逼得泰坦露出空挡,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冲了出去。
因为他的位置更加接近于路口,所以他冲向了只剩下两个巫师和那个黑色身影的路口。
身后突然呼的传来一巨大风声,一扇巨斧从他头顶急速掠过,带着足够能把他砸为齑粉的势头冲向了山下。
石意回头看了一眼,唯一一个幸存者窜到了巨大泰坦的头盔上,让他扔出的斧子抬高了一些。
“跑!。。呕”他用仅存的力气喊着,嘴里的血沫随着说话不断涌出来,满脸的血使他更为狰狞,那是被无数伤口扯得扭曲的脸,这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大搞是刚才他倒地装死来着,趁泰坦不注意跳上去砸他的眼睛,干扰了泰坦的动作。
就在这回头一眼之中,他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大剑泰坦,他从腰间扯下手斧朝他扔了过来,手斧在空中拉出一条银黑色的直线,飞向他的后背。
他现在不能向左右躲避,因为他在全力奔跑,如果要躲过手斧那么大体积的话,就要向左或者向右翻滚,但是这样的话,就会被后面的大剑泰坦给追上,将他重新缠住。
后面传来一声泰坦的怒吼,接着就是半声压抑的惨叫,接着是一种发闷的奇怪声音,好像是脆枯树枝折断的时候蒙上了什么东西。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和嘻嘻吱吱液体渗出的声音。
石意没有再向后看的时间,他全力纵身一跳,将剑向后,背在身上护住背后脊柱。往身上拍了两张符箓,手中掐诀,凝聚出一个五行法术,土-千岩,背后长剑发出黄色的半圆光晕。身上发出绿色光芒。
一声闷响,石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落地,咳出几口鲜血,踉跄几步后接着冲向路口。
运气很好,手斧砸在长剑中央,有着长剑和符箓的减伤,他仅仅是伤到了肺和断了几根骨头。预先准备好的治疗符箓发挥作用,直接止血镇痛,短时间内是不会影响到他的逃跑速度。
距离路口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了,守在路口两个巫师的惊慌神色都能清晰看见。靠后的黑袍身影仍旧没有丝毫动作。
接下来只要冲过路口,跑下山去,跳进河里,就有希望,找个地方藏住六天就能回归空间。
机会就在眼前,石意一拍胸口,吐出一口心血喷在长剑上,随后将所有的法力都注入了长剑之中。
任良已经跑了悬崖边上,几棵树的位置他都记得非常清楚,飞身,越下。
他跳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追过来的盾刀泰坦把长刀扔了过来,任良迅速转身低头弯腰旋转,刀锋擦着他的头发飞下了山。
然后盾刀泰坦眼看着他踩折一颗老树,用剑插在墙上减缓下落的重力,然后跳上一颗老树,再用剑减缓重力,几次之后,安全的跳进了河中。
任良最后回望悬崖一眼时,,他看到了山谷之中亮起一道巨大刺目金光,将整个山崖照的耀眼如白昼的金光。
石意所有法力都已经注入了长剑之中,再加上他的一口心血,长剑发出如直视太阳般的利芒,光耀夺目。
石意嘴中缓缓渗出鲜血,他完全没有感觉,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中。
路口的两个巫师捂着眼睛躲到了一边,后面那个穿着连衣帽的身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在强烈的光芒下,石意清楚的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标准的东方人的脸,棱角分明,面容刚毅,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如雕塑一般平静,身体如山岗明月般沉稳。睫毛很长,眸子乌黑,有神,深邃的眼底反射着耀眼的剑光。
还有十步,那人依旧没有任何躲开避让的意思。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身体也没有丝毫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仿佛是面对狂风呼啸而过的滔滔大江,早已伫立千年,似乎一直到下个世纪都会一直波澜不惊。
还有还有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石意跺脚震地,前冲,将反弹的力传到跨,再到腰,再传到肩,再到手腕,最后直达剑尖。
身体之中,每一处的血肉都毫不保留的将力量传达叠加到这一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