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三个疯批弟弟杀疯了第六十五章 清醒的记得

　　他屏住呼吸，凝神静气，一针针刺入季岁安的穴位。

　　随着银针的捻动，一滴滴暗紫色的毒血，从指尖渗出，滴落在白色的丝帕上，触目惊心。

　　季淮墨死死盯着那些毒血，眼底风暴汇聚。

　　周家。

　　很好。

　　排完毒，太医又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小心地喂季岁安服下。

　　“大人，毒血已清，暂无性命之忧。下官这就去为姑娘熬制汤药，服用七日，便可痊愈。”

　　太医躬身告退，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淮墨看着季岁安汗湿的鬓发，和被毒血染脏的衣衫，眉头紧锁。

　　他转身，对着屏风外候着的丫鬟吩咐道：

　　“备水，为长公主擦洗，换上干净的衣物。”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丫鬟们低眉顺眼地端着热水和干净的衣物进来，却不敢靠近床榻。

　　首辅大人，还坐在床边。

　　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季淮墨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静静地看了季岁安一会儿，替她将一缕汗湿的乱发掖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然后，他起身，走到了屏风之外。

　　但他没有离开。

　　他就站在那里，透过纱制屏风上朦胧的山水刺绣，静静地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

　　听着那细微的水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回来了。

　　在他的地盘，在他的保护之下。

　　再也不会，从他眼前消失。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为季岁安擦洗干净，又换上了一套柔软洁净的寝衣，整个过程，屏风外的男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她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们退下时，几乎是逃也似的。

　　恰在此时，太医亲自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药汁是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重而苦涩的气味。

　　“大人，药熬好了。”

　　季淮墨从屏风后走出，面无表情地接过药碗。

　　那碗沿的温度有些烫，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只是挥了挥手。

　　太医如蒙大赦，躬身一揖，迅速退出了这个低气压的漩涡中心。

　　门被轻轻合上。

　　偌大的寝殿，再一次只剩下他和她。

　　季淮墨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回床边，动作缓慢而沉重。

　　他坐在床沿，看着季岁安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润含笑的眸子，此刻却被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填满。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柔软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用汤匙舀起一勺药汁，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

　　不烫了，他才将汤匙递到她干裂的唇边。

　　昏迷中的人不会吞咽。

　　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溢出一道深褐色的痕迹。

　　季淮墨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用指腹，温柔地、近乎虔诚地擦去那道药渍，然后再次舀起一勺，用同样耐心的方式，一点点撬开她的唇，将药汁渡进去。

　　一勺，又一勺。

　　动作细心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可他的眼眶，却一点点红了。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一抽。

　　他恨。

　　他恨那些胆敢对她下毒的人。

　　更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十年了。

　　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少年，爬到了这权倾朝野的位置，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可以让她在这世上再无所畏惧。

　　可到头来，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受苦。

　　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无法对她说出口。

　　那些囚禁，那些试探，那些看似冷酷的伪装，在此刻都成了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自己的心脏。

　　十年筹谋，一朝归零。

　　他得到的，不过是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的无力与恐慌。

　　何其可笑。

　　终于，一碗药见底。

　　季淮墨将她轻轻放回枕上，替她掖好被角。

　　他取过一旁的温热帕子，仔仔细细地为她擦拭脸颊、脖颈，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到了极点，生怕惊扰了她。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趴在床边，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目光一瞬不瞬地胶着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这十年来错过的模样，全都刻进骨血里。

　　他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的一截衣袖，攥得指节泛白。

　　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再次化作泡影，消失无踪。

　　浓重的疲惫与后怕如潮水般袭来，他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熹。

　　季岁安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陌生的纱帐，鼻息间是淡淡的安神香，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还有些酸软，但那股灼烧骨髓的热度已经退去。

　　她偏过头，视线便定住了。

　　季淮墨就趴在她的床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白衣已经起了不少褶皱，一头墨发有些凌乱地散着。

　　他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那张总是带着温润假面的俊美脸庞，此刻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毫不设防的疲惫和脆弱。

　　他的手，还死死抓着她的衣袖。

　　季岁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密密匝匝的疼。

　　这个傻子。

　　昨夜发生的一切，如电影画面般在脑中回放。

　　她都记得。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是不知道，明赫那个小混蛋，查到什么地步了？

　　有没有被这件事气得在宫里跳脚？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有些迟疑地，轻轻抚上季淮墨的头。

　　他的发丝很软，触感微凉。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头顶的瞬间，季淮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倏然睁开了眼。

　　那双漂亮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先是闪过一丝初醒的迷茫，随即，巨大的、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

　　“姐姐！”

　　他的声音还带着宿醉般的沙哑，却亮得惊人。

　　他猛地坐直身子，紧张地凑上前，想碰她又不敢碰的样子，双手在半空中无措地悬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身上还烫不烫？”

　　一连串急切的问题，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季岁安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血丝，心中那点疼惜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