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三个疯批弟弟杀疯了第七十三章 镇南王肯定要杀了她

　　想通了这一点，季明赫竟然缓缓坐了回去。

　　他身上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饶有兴致的、冷酷的旁观。

　　两位北离王朝最有权势的男人，就这么对视一眼，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邪恶共识。

　　然而这一幕落在朝臣眼中，却成了截然不同的解读。

　　陛下……竟然被首辅大人按住了？

　　陛下和首辅大人，竟然都不敢对暴怒的镇南王发作？

　　天哪！

　　传闻中镇南王手握重兵、桀骜不驯，竟是真的！

　　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

　　一时间，众人对季明辰的恐惧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始作俑者季明辰，对此一无所知。

　　他掀了桌子，心中的暴怒却未减分毫，反而因为对方那过分的平静而愈发汹涌。

　　她为什么不叫？

　　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不怕？

　　阿姐在世时，性子最是烈火烹油，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若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她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

　　这个骗子，连阿姐的脾气都没学像！

　　他正要再度开口，用更恶毒的语言撕碎她虚伪的面具。

　　可就在这时，一直坐着的季岁安，动了。

　　她没有理会地上的狼藉，甚至没有看一眼那把几乎要戳到她鼻尖的矛锋。

　　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股子慵懒疲惫的气场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压迫感。

　　她垂着眼，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不过是一阵风吹乱了她的裙角。

　　那一点点因为血脉亲情而滋生的心疼，那一点点对弟弟十年遭遇的怜悯，在桌子被掀翻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心疼？

　　她现在只觉得手痒。

　　十年没人管教，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他长姐的桌子？

　　行啊，季明辰，你可真行。

　　季岁安终于抬起了眼。

　　她的目光越过那冰冷的矛尖，落在了季明辰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所有人的耳膜里。

　　“季明辰。”

　　她连名带姓地喊他。

　　“十年不见，长进没有，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谁给你的胆子，”

　　她往前踏了一小步，那一步不重，却让季明辰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敢在我的宴会上，动手动脚？”

　　满堂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上，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疯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那是镇南王季明辰！是那个一言不合便能在边境屠城的活阎王！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用这种教训的口吻跟他说话？

　　众人已经开始想象她下一刻血溅当场的惨状，甚至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季明辰果然愣住了。

　　那冰冷的声音，那熟悉的语调，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他尘封十年的记忆里，用力一拧。

　　心口猛地一抽。

　　但那份恍惚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汹涌的怒火和憎恶所取代。

　　不对。

　　她是在模仿。

　　她在模仿阿姐！

　　这个该死的骗子，竟敢用阿姐的声音和语气来羞辱他！

　　“你找死！”

　　季明辰的理智彻底崩断，他低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手中那杆饮过万人血的长矛，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电光，直直刺向季岁安的心口！

　　然而，就在那矛尖即将触及衣衫的刹那，一道极轻极轻的声音，像羽毛，又像梦呓，精准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辰儿，你七岁那年，偷了我的桃花酿，醉倒在假山后面，尿了自己一身。”

　　嗡——

　　季明辰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那杆势不可挡的长矛，骤然凝固在半空中，矛尖距离季岁安的胸口，不过三寸。

　　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虎口几乎要被震裂，可那矛尖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怎么……回事？

　　满朝文武看得目瞪口呆。

　　镇南王怎么停下了？

　　那个女人对他说了什么？

　　他们离得太远，只看到她嘴唇微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为什么不杀了她？

　　这诡异的停顿，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心惊肉跳。

　　季明辰死死地盯着她，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那个秘密……

　　那个他此生最羞耻、以为早已烂在肚子里的秘密，除了阿姐，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他心中的信念在剧烈动摇，可理智却用最后的力量死死抓住一根稻草。

　　“不可能！”

　　他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破裂，

　　“绝对不可能！阿姐已经死了！她的尸身……是我……是我亲手从那场大火里抱出来的！”

　　那具烧得焦黑的、小小的身体，是他十年午夜梦回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季岁安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心中最后一点气也消了，只剩下绵密的疼。

　　她知道，不击碎他最后的防线，这个傻小子永远不会醒。

　　于是，她又说了一句。

　　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一道天雷，同时劈进了季明辰、季明赫和季淮墨三人的天灵盖。

　　“那年冬天，明赫染了天花，所有人都说他活不了。是我，还有你，还有淮墨，我们三个人，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用发簪刺破手指，写了血书，求菩萨用我们的命换他的命。你忘了？”

　　轰隆！

　　季明辰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如果说第一个秘密是巧合，那这第二个呢？

　　这个牵扯了他们兄弟三人和阿姐的、最核心的秘密，这个在无数个绝望的夜里支撑他们活下去的誓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

　　“哐当——”

　　那杆从未离身的、象征着赫赫战功与无边杀戮的长矛，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他身上所有暴戾、所有凶狠、所有伪装出来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尽数剥落，土崩瓦解。

　　那个威震四海的镇南王不见了。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