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前倨后恭
攸侯喜古怪地看着鹿台之上,灯火通明,吕尚再次一板一眼地奏对王受。问话的人沉稳,答话的人睿智,一切如常。但这是不可能啊!
杀母之仇呢,而且杀的还是师兄王受的母后,吕尚居然能在干了这等祸事之后还敢在受害人的儿子面前侃侃而谈?
那可是生杀予夺的帝王!是暴虐无常、手能格虎的王受!
要说七年前的沫道锥杀案都是逢龙所谋,吕尚都是无辜被他逢龙构陷。估计这天下的人心里,也只有王受才会愿意相信。其他人,包括自己,也只能表示相信而已。
再谈昔日的朝歌东征,青丘九族之国一朝覆亡。这可是灭国之恨啊,吕尚真能忍否?
然而,无论朝歌是非怎样,吕尚对错如何,都一点不会影响攸侯喜对吕尚的佩服。不管怎么样,面前的家伙被自己帅众足足追杀了七年,居然连块油皮都没被蹭到!
攸侯喜啧啧称奇,想想自己也是就生来自负倨傲的人物,居然就被人玩弄如猴了?
赘婿啊?打死攸侯喜都不相信,眼前的吕尚就敢在自己的老巢里风流快活了数年!昔日国士无双的俊雅人物,居然会跑去云梯关给庶民当赘婿,还是一个人尽可夫的**?!
攸侯喜忽然决定要原谅自己,自己还是太崇拜对面这个人了?这才打死也不相信他会那么犯贱!自己找不到他,那还是因为吕尚有真本事,也比自己更加洞悉人心。
所以?既然吕尚依然是无双国士,再而且次成为王受的坐上客。那么他的妻子马氏自然不容庶民**,这也是原则问题。
自己追杀吕尚是一回事,吕尚的妻子被庶民们玷污,却是另外一回事。
云梯关内,不但小史彭丁被迫自刎。其他凡是沾染过马氏的人,无论好人、坏人,无辜还是有罪,甚至包括马氏后来又入赘的两任良人,被攸侯喜派人斩杀者,七十有余。
这就是规矩!攸侯喜明白,正是因为自己懂这些规矩,所以师兄王受才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帅众追杀吕尚这种无双国士七年无获,朝歌也无人敢跳出来非议的根本。
就是因为自己比所有人更懂规矩!如果哪一天自己不明白这些规矩了,那么下一次被人追杀的,就一定会是自己!
至于马氏,自然也被他掠到朝歌拘押了。
说起来,马氏也是玷污了无双国士吕尚的人之一,但她毕竟名义上还曾经是吕尚的合法妻子,攸侯喜很想看看吕尚会怎么处理这些破事。
这也算是攸侯喜的一点龌蹉的小心思、小报复、小热闹而已,别人管不着的!攸侯喜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偶尔犯贱一下,也会身心愉悦良久的。
吕尚这次进策,也不再是“推恩令”。那玩意太高端,王受整不明白。所以他这次说的却是“尊王攘夷”新主张,所谓平四海之地封赏功士,携四方诸侯共尊朝歌也。
“如今天下,吾王力霸。朝歌、大商邑乃吾殷商数代根基之所,人心归附。其北有邢地阻隔,再其北有蓬莱、有易氏心怀帝恩。
此外,大河之东、相、顾、奄诸地,亦久为王室屏障。至于东南之地,攸侯喜才华卓越,可以挟有彭氏南征有巢氏,小臣以为攸侯喜足可安吾王之心。
西北之地,余无戎忠孝之心可以鉴天,北伯侯甲士驻于唐地,耀武扬威,吾王何虑?
如今所以忧国者,南伯侯、西伯侯也,然而如今彼辈亦不敢言反也。
吾王可于西南出兵,杂征南伯侯、西伯侯甲士,伐西落鬼方之地以封赏功士。则南伯侯、西伯侯甲士日疲,而吾新封功士之心日忠也。
如此,小臣以为,不过十年之期,四方诸侯力竭。吾王乃可一统华夏之地也。”
吕尚今日之策,比之昔日“推恩令”,颇多不如啊!这是太宰费仲和太史商容的同感。
然而这又能怪谁呢?吕尚昔日所献的“推恩令”高明吧?朝野为之侧目震惊,然而有被执行吗?没有!不但没有,吾王甚至还灭了人家的青丘社稷!
如今的“尊王攘夷”之策,其本质却是在“逢龙新政”的基础上,更加激进而已。
逢龙新政的核心是要交好东西南北的伯侯,大家一起征外服之邦,收外服小国财货充裕朝歌,以战养战之意。
吕尚新策是携外服诸侯征伐外邦蛮夷,然后再分封功士,与朝歌一起制约外服诸侯扩张的良策。看着似乎风险更大些,成本更多些,然而收益也更加诱人。
如吕尚所言,只要我朝歌、大商邑在手,再有东伯侯的相顾之地臂助?那么无论南进、西出,哪怕是两路征伐,这风险嘛,也依然可以控制。
朝歌之师固然疲惫,外服诸侯将会更加不堪的!这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意。
天下都在消耗,终归你外服诸侯的家底不如朝歌厚实。只要河东相顾之地不乱,朝歌也就没得乱。而相顾的东伯侯,却是帝后娘家,与朝歌休戚与共呢!
“吱吱、吱吱!”一只顶着巨大高帽的猢狲摇晃过来,毕恭毕敬地向王受的青铜樽中倒入琼浆之酒。金黄色的酒液泛起浓浓酒香,甚至四边小臣都忍不住口角生津。
然后这只猢狲再去给费仲、商容等臣工依次一一倒酒,不过青铜之樽也是依次由大而小,显然这猢狲是经过仔细**,颇知礼仪。
不过到了吕尚那里时,华丽的青铜酒具就用没了。说不得,堂堂的无双国士,只能凑合使用一支竹樽?看得台上臣工都觉有趣:
“原来这猢狲,也能学会这许多的阿谀奉承!”
吕尚尴尬一笑,附和道:“乡野之慕朝歌,如星星之伴日月,溪流之归大河。此天地大道如此,区区猢狲何能外之!”
一只龟骨被投入火堆,砰然而裂。“王授钺攸侯喜伐钟离之戴,贞人挚:吉,作册。”
有册人记之,贞人挚献上王受。王受仔细把摩验看,颔首曰:“可!”
然后再占卜西伐鬼方:“王授钺北伯侯崇侯虎督河曲之征西落鬼方,贞人挚:大吉,作册”。再献王受曰:“可”。
于是高台之上,一片“饮胜”欢呼,王受睥睨天下,更加傲然伟岸。
最后又具体商定了蓬莱甸候册封仪程,一一占卜定案细节后,众人拜谢大王赐酒之恩,纷纷提携相去。
吕尚心下总算彻底放松,王受真的没想在今日献策之后,斩己首牺牲之太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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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如何却是汝?此前潜出镐丘行恶,吾今日却要拿了汝发落岐山去!”一个身形瘦弱,脸色青寒的青年一把拽住正在师尊身边献媚的少年姬震,怒喝道。
“呕啊!姬震,原来汝这小子身上还有私罪未消啊?”本就放荡不羁的吕绍安看着自家弟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揪着衣角问罪,颇为玩味地看了那青年一眼,感觉有点恶心。
姬震吓了一跳,赶紧说:“师尊,这是西岐贡子姬鲜,吾家三兄呢。弟子自去打发他。”
姬鲜更加暴怒,戟指吕绍安喝问:“这厮却是何人?如何敢做吾西岐子弟之师乎?”
“乎乎?呼之不出,板砖可乎?板砖没有,巴掌伺候!”吕绍安桀然狂笑,姬震掩目不忍观之。姬鲜还待继续“乎乎”,就看到一只巴掌伸了过来,略做比划一二,然后挥舞。
姬鲜眼前顿时金星胡乱飞舞,但这可定不是发财的节奏,他整个人早已被吕绍安身后窜出的无支祁一巴掌拍进道左水沟中。
可惜淋漓泥水,染污了身上素雅的青衣。吕绍安也是叹息不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无支祁你就不能控制一下手上力度,把他拍远一些么?你看这一身泥水,可惜了青衣啊。喂喂!姬震,汝不会抱怨师叔手误吧?”
姬震说吾哪敢啊,难道还想去水沟里陪伴三兄姬鲜么?揉揉旁边穷奇的脑袋,别闹了,别闹了,师尊和师叔不是真想丢俺进水沟的。
再闹?小心老子俺大拳头锤你!穷奇吓得一溜烟窜到水沟边上,张开巨口叼起姬鲜到小师叔姬震的面前,献媚不已。
姬鲜刚刚被污水一激醒转回来,本来还在愤怒中。眼前却忽然看到一只巨虎窜来,向他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姬鲜再次“咕”的一声晕死过去。
道上的人聚拢渐多,但都是远远围着观看,近了怕那老虎发威呢。不过看到圈子里的几个人没有继续发飙的意思,就有人壮着胆子要过来交涉,原来是姬鲜的伴子姬煌。
因为这人的名字实在晦气,叫什么名子不好要偏要叫“饥荒”?吕绍安不愿沾惹晦气,就催着姬震赶紧打发他们都滚蛋,自己还是继续寻了弟弟吕梓要紧。
因为吕梓与吕绍安的容貌颇类,所以这次朝歌之行,就是吕绍安、吕梓兄弟的朝贡之旅。等到以后吕绍安率甲士西征后,吕梓就要继续质子朝歌,混吃等死呢。
蓬莱甸候吕绍安没有子嗣,自然要他弟弟吕梓过来朝歌顶缸。
别人看过相貌仿佛,也就不疑有他。然而无论真假,既然已经定了弟弟的身份,吕绍安少不得也要管束吕梓一二,渐渐还真的混出不少兄弟情分出来。
所以吕梓现在朝歌虽然纨绔依旧,但他为兄长办事也非常尽心、利落。
吕梓正在引领朝歌的纨绔风气,什么浴猴而冠,走狗斗鸡,蛐蝤争锋,猜拳划令,吕绍安能想到的前世纨绔手段,吕梓也总能给他弄得神形俱肖,果然天赋异禀也。
“大、大、大!喔!又是徽赢了,尊驾没作弊吧?对了,吾说菅壬,汝这次还要回去找汝家嫂子腻歪本钱么?却不知菅壬的本钱如何?”一个纨绔不怀好意盯着输家奚落道。
“菅壬的本钱如何不好说,汝苟莳的本钱,俺可闻说一些底细。汝家妇人街上曾说道,她家良人的物件便如蚯蚓一般小巧,好不烦人的勾当。哈哈!!!”一众纨绔哄笑起来。
“去、去、去,愿赌服输才是好汉担当!输不起的,快出去隔壁看玩耍去!”
各种乌烟瘴气、奢侈糜烂的玩法推出,不停地靡人心智。朝歌纨绔如何受得这般勾引?
很快就以吕梓为核心形成一个紧密的圈子,什么东贝、军资、宫内奇闻,都是应知尽知。甚至连昨夜王受与妲己何处欢好,帝后妇蔷如何窥视的不堪勾当,也会流传。
申公豹狂喜啊,这一趟来朝歌收获良多呢。
又听一个纨绔说,淮水有神人要移驻奄地?因为距离还远,所以申公豹也不当什么。
等到说有神人弟子要潜入朝歌,探听莱伯虚实?申公豹就哑然失笑,难道这些神人,还不知道教训吗!?
姬震的事情,申公豹已经知道。那个神人的手段不俗,但充其量也就是个神人弟子,或者神仆而已。这次再来的,应该还是神人弟子才对,不知道这小子的手段又会如何?
申公豹正在沉思,胯下之虎忽然跳跃奔跑起来,莱因、莱果都在骇然惊呼。申公豹也是利落,飞身跳下虎背掩面避行,心中一叠声大骂吕绍安、无支祁的不懂规矩。
明知要拜见小师叔,如何能带穷奇那憨货跟来?!如今人家虎母、虎子团聚,享那天伦之乐,这都理所当然啊。
只是可怜俺这北海之神的威武形象崩塌,又要斯文扫地呢!
等到傍晚时群贤聚首,就要一起商议朝歌诸事。吕绍安将三营甲士全都驻扎朝歌城外,留下苏全、武吉守营。
申吟陪伴在父亲申公豹身侧说着闲话,吕梓也要醉醺醺赶回府中参议。如今这个住处,依然是申公豹当年旧居。
上次吕楯来朝歌修缮了一下,申公豹本来甚是满意。可等到这次吕梓过来,就被他再次挥霍改建得金碧辉煌,这住所就越发显得不伦不类,惨不忍睹。
然而效果却出奇地好,吕梓每日在此呼朋唤友、走狗斗鸡,迅速融入朝歌的纨绔圈中,效率可比当日吕楯之行顺利多了。
所谓不看过程看结果,吕梓既然能成事,申公豹也只好捏着鼻子任他糟蹋。
住所早已经过洒扫,然而却还有人在内出迎。众人都有惊讶狐疑,吕尚却满面惭愧,恼羞成怒。原来出迎之人,却是他当年在云梯关休妻的妇人马氏。
马氏远远见到吕尚众人漫步走来,早已吓得匍匐地上,不敢抬头仰视。
吕尚慨然而叹曰:“何前倨后恭也?”
吕绍安睁大眼睛,屈指几乎塞进口中。惊讶地想要听到那句千古名言从马氏口中快意喷薄。果然马氏不负所望啊!
“为良人今日多金也。”
马氏虽然惊恐不已,依然直言不讳。吕绍安想想也是,昔日苏秦嫂子说“季子多金”,那是因为她真是苏秦的嫂子。如今马氏却是吕尚前妻,哪怕被你吕尚休了,那也是!
人家攸侯喜就是这么喜欢讲规矩!吕绍安虽然还没见过攸侯喜,不过今日却很想引为同志。如今世间,能让尚父这样无双国士吃瘪的,又有几人啊?
那啥?“微斯人,吾谁与归”哉!
是日,诸多定案事情商议已毕。按照议程设计,吕绍安先要在五日后拜见王受,献上那柄鲲皮为鞘的七尺修长白刃。
如果不谈吕绍安的武库,以及无支祁的铁杵,这口白刃的确是天下无出其右的宝物。单是刃长七尺,就远迈这个时代三两尺的白刃宝物,甚至南极传给姬震的白刃才不足一尺。
然后他还要称量一下攸侯喜,据说他和王受都是神人弟子,甚至西征主帅崇侯虎也是他们的师叔。吕绍安需要近前感受、揣摩一下他们,才能对症布置各种安保计划。
无论如何,自己和尚父的安全需要得到某种保障。而这种保障,必须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之上。如果做不到这点,那就情愿极端些,甚至提前跑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最后是关于神人问题,这样连续过招是否会给祂们留下不好印象?祂们会不会派人继续打探自己的虚实?又能在多大程度上干扰到自己的朝歌布置?
这个?还是小师叔您留下处理吧。此外如何撩拨帝后妇蔷的嫉妒和行持差错,也要看吕梓怎么去折腾了。吕绍安对此通通不管,耍起了无赖。
马氏已经吐完了那句名言,此后书中就极少她的角色续集,于是打发郁洲岛安置罢了。
次日,吕绍安在吕尚的陪伴下登鹿台拜见王受,行册蓬莱甸侯之礼。
因为蓬莱之国这次朝歌之行的诚意已经被朝歌上下接受,所以吕绍安的蓬莱甸侯就落在外服实封的待遇,而不是那种蛮夷之地的外藩属国。
如今册封已毕,从此大家就该是一家人,你蓬莱之国也就真正可以传之子孙了。
吕绍安对于王受的直觉不算太差,这就是一个邻居家的大男孩,一个重情谊、讲义气、直爽无思的五好青年。他如果不是帝王,绝对会成为一个很好沟通的小伙伴。
就像无支祁那样,可以引为知己,可以生死与共。
可惜他却是帝王,而且还是末世的帝王,于是他的所有人性优点就变成了其他人的灾难。他所有的善意都会被他腐烂的官僚体系扭曲成无限的恶意,天下庶民苦之久矣。
一个单纯想要自己的帝国无限强大,想要自己和身边人安享尊荣的帝王,多数会成为一个害民的公贼。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缺乏帝王的远识、能力、和责任。
一个人帮助朋友获得更多权益,那是他仗义。因为那些更远的,看不到的人事,都不用他去费心思考。
但是一个帝王,却必须“看到”更多他看不到的地方和人事,努力维护一种相对公平的官僚体系和社会制度。但王受对此却明显心不在焉,他也不想这样费心思考。
所以,吕绍安不愿和王受做朋友,更不愿向他支付自己的忠心,因为这些都毫无价值。吕绍安能够贡奉王受的,仅仅就是美酒、干戈,和浮于表面的臣服,只要王受喜欢就好。
王受拔出鲲皮为鞘的七尺白刃,轻重、弧度都非常满意。看着寒锋凛冽,王受兴奋地挥手一击,身侧一只巨大铜鼎应声被他劈为两半,甚至吕绍安都吃惊王受的天生神力。
费仲也在惊叹之余,暗生惋惜。那只铜鼎乃是盘庚之鼎呢,这么一刀就没了?败家啊!
王受哈哈大笑,一口饮干酒樽里的美酒,狂喝一声:“诸君皆饮胜!”
侍从小臣们赶紧向前给殿上君臣进酒。给王受进酒的,自然还是那只带着肥大高帽,身穿彩衣的猕猴。
它如今已经是内小史的身份,位在殿中进酒的小臣之首,而且公务猿的俸禄优厚。
吕尚继续使用竹根酒器,吕绍安不愿簪越尚父,也放弃使用青铜酒器,改以陶碗装酒。
这就是孝道嘛!王受看着吕绍安越发觉得可爱顺眼至极也。又见吕绍安身形孔武有力,顿时就有了较量的心思。
不过这可不行,王受力大能徒手格兽。吕绍安讲究的却只是一些杀人的武技,一个失手可就麻烦了。吕绍安看看眼前的案牍,忽然来了主意:“吾王,小臣愿格力案牍。”
什么意思?就是掰手腕啊。吕绍安大致比划一下,王受就明白了。
好啊,这是文斗呢!二人下场,撩衣对坐。手腕相交,太宰费仲大喊“启”。吕绍安立马用力,手腕翻转,他是想要在开始就占据好先手,后面再从容应对的主意。
王受“咦”了一声,果然有门道啊?眼见自己暂处下风也不计较,一声暴喝。乖乖,吕绍安这才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无支祁或者能抗住王受的神力,自己就差得远了。
不过吕绍安自然另有办法解困。手肘借力往案牍斜力一错,果然案牍的铆合之力经不住二人的合力之威,“哗啦!”案牍四散碎裂。
吕绍安的手肘忽然失去着力点,自然乘势认赌服输。高台上一片赞赏、马屁之声潮涌。王受固然不可战胜,可这蓬莱甸候吕绍安也非易于之辈啊。
“哈哈,痛快!”王受大步走回王座。“蓬莱甸候有勇力,寡人甚嘉之”。回首看向恶来:“恶来,进寡人干戈来!”
恶来惊恐万状,匍匐请罪。费仲等臣也纷纷劝阻,以为不可。挥拳比武也就罢了,鹿台上干戈对战,那不是摆明了吾王要斩杀蓬莱甸候吗?
王受哈哈大笑:“诸臣会意错矣!”
挥挥手示意恶来取来干戈,亲手递与吕绍安。“寡人不得亲征鬼方,甚憾之。此干戈善用冲阵,授汝蓬莱甸候西征,万无负寡人之望!”
这下子吕绍安倒是真的感动了,这就是巨大的信任啊。而且,有了王受的干戈,就等于自己添了一把尚方宝剑。进可自作主张,退可持以防身,当真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