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多年前带云晴看的那场戏,最后那句“这只是一场梦,你终归会醒的。”而自己便是清醒地看着自己做了一场两百多年的梦,如同刻舟求剑般,想留住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若自己所求不得,不如逐了她的愿。
看到这里,卿眠对安澜的身份,越发心生好奇。
而云晴那边,待安澜回到药铺,伸出手轻点她眉间,云晴瞪大了眼睛,还未言语,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抽出了她的魂魄。
抽出来后,他小心翼翼地收入袖口中,往外走去,走去的是之前所说的人家,卿眠紧紧相随。
她看着他走到那户人家,在院子口站立许久,随后将魂魄推向里处,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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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晴有时候会做一个阳光刺眼的梦,身后跟着一群宫女,还有老嬷嬷,她翻墙而下,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对方一双黑眸直直看进自己心里。
她一度想跟他走。
记忆里,这个人是寂寞孤高,清冷矜贵。
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认识这样的人物。她的丈夫是一个老实勤恳的人,继承了祖上家产后,虽比不上富贵人家,倒也不愁吃穿,婆婆也分外善良,许是自己诞下一堆儿女,生得眉目喜人,她所认识之流,皆平凡普通。
隔壁嫁来了一位三姨太,据说是改嫁,却是很得宠,大家称为辛三娘,都说她命好,因为无子嗣,也免去宅里的一些斗争,大家争着要和她作姐妹。云晴记得她是没见过对方的,但对方却一见面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许是梦中见过吧。”
长安的上元节是最热闹的,但有时候云晴并不喜欢这份热闹。
说这话时候,她和辛三娘正在上元节赏花,云晴脑海里浮现梦里那道白色身影。若真的是浮生如梦,真真假假间,又何谓真假?到底是庄周梦蝶,亦是蝶入庄周梦?
这个时候,她隐约好像瞧见前方出现一道人影,瞧不真切。
那是一个生得十分娇俏的女子。
“你能看到我?”卿眠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心想,或许是因为已经知晓云晴的近况了。于是她笑吟吟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你是谁呢?”云晴开口,却听旁边的辛三娘打断她:“云晴,你是跟谁说话?”
云晴再往前看,发现刚刚那位女子消失了。
莫非一切都是幻觉?
但耳畔又似乎听到了一句话,消散在空中的话:“你过得好,就有人放心啦。”
这个人又是谁呢?
有烟花在顶上绽开,似有诗人吟唱,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忽地心中一痛,不知为何对着这富贵长安,烟火璀璨的盛夜,竟落下泪来。
云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从未如此强烈。
她感觉到,那个人可能这辈子她都瞧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