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逼着在沈皆宴的办公室里做了一个早上的卫生,沈皆宴气定神闲地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批阅着文件。起身的时候顺便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后,徐徐摸了摸矮几,又摸了摸办公桌,满意点头:“许想,也许你不适合扮演大树。”
“那我适合什么?”
“适合做卫生。”
许想的“谢”说了一半,又觉得沈皆宴仿佛不是在夸她。最后她咂咂嘴说:“那如果没什么事,沈总,我先走了。”
“我还没说完。”沈皆宴轻飘飘地啜了口咖啡问道。
许想不解地看着沈皆宴,他伸出食指,指了指书柜上,淡定道:“好久没晒太阳了。”
“谁?”
“书。”
“什么?”许想觉得被沈皆宴恶整了,但碍于打工人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她又折腾了一下午,从沈皆宴的书柜里搬出图书,来到天台,然后一本本地排好,放在透明的塑料膜上。做完这些事,她被温经理喊去排练,等到排练结束,她又把书一叠叠地搬下楼,按照沈皆宴排列的规律往他的书柜里放。
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她腰酸背痛,不自觉地轻轻拍了拍肩膀好几下。
“每一周,你都帮我把书柜里的书晒一次吧。”
身后传来了沈皆宴淡定如常的声音,许想心里MMP,但回身的瞬间还是弯了个笑容给沈皆宴:“好的,沈总。”
话毕,沈皆宴随手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盒膏药递给了许想,看似漫不经心道:“你应该需要吧。”
许想迟疑了会儿,有些意外。
是因为刚刚看到她拍肩膀的动作了吗?可是许想的心里却莫名其妙涌起奇怪的感觉。
沈皆宴似乎很了解自己,上次他递给自己的橙汁品牌,还有今天给她的跌打膏药,也是她一直用的品牌。
难道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沈总,也常备着这种膏药吗?”她忽然开口问道。
沈皆宴抬眸看向了许想,眼中有情绪迅速滑过:“嗯。”
许想想了想点点头:“谢谢。”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这会儿还是天朗气清,下一秒就是暴雨倾盆。许想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休息日,想出去逛逛街,偏偏恰逢下雨,只能和斐由美一起窝在公寓里看电视。
“沈皆宴是不是有病啊?竟然让你晒书。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整你的。”
斐由美边说边忿忿不平,她帮着许想在光洁的肩膀上贴上了药膏。许想活动了一下双臂,嗷叫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关系,肩膀更疼了。”
“我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能落下风湿了。”斐由美鄙夷道。
“不是风湿,”顿了一下,许想说,“仿佛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蛤?”斐由美有些不信地看着许想道,“什么。你小时候被虐待啊?被你爸打的吗?”
“胡说八道什么啦,”许想从背后抽出抱枕往斐由美身上一拍,说:“之前疼的太厉害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我这仿佛是小时候运动了太多的原因,医生还问我是不是有练杂技?”
“杂技?”斐由美忽然来了兴致说,“你小时候真练过杂技啊?以前我们一起在学校上表演课,我就觉得你这人身体软的跟练过缩骨功似的。”
许想想到这点,也道:“说起来,那天剧院请了个杂技团队来表演。他们排练的基本功,我都会。”
顿了一下,许想又直起身子道:“其实我小时候没有练过杂技,但是身体又记得自己练习过杂技。”
“莫名其妙到底在说什么啊?”许想的话奇奇怪怪,让斐由美感到不解。
许想清了清嗓子,捧着双颊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都经历了第二个人生。”
许想的表情认真严肃,斐由美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话吸引,认真思忖了几秒后,伸手弹了弹许想的额头道:“上班上傻了吗?胡言乱语。”
“其实……”
许想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诉自己的闺蜜,她确实度过了两个24岁,但眼下有谁会相信她的鬼话呢。
“要是你经历了两个人生,那现在的许想是第一个人生的许想,还是第二个人生的许想?”斐由美又问道。
许想定定地注视着斐由美,现在这个许想一定会阻止跨年夜的那场事故,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忽然有点感慨地钻进斐由美的怀里,娇滴滴道:“不管是哪个许想,一定是你最好的许想。”
“许想,你怎么回事啊,最近娇滴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瞬间,屋外的门铃忽然响起,斐由美汲着拖鞋去开门,忽然大叫了起来:“许想,你快来。”
“怎么了呀?”
“当红影星翟星远来我家了啊。”斐由美依靠在门上,打趣道。
许想快快来到门口一看,立在面前的正是翟星远,他一手提着一个蛋糕,一手提着一袋啤酒和零食。斐由美边接过手边道:“怎么能让巨星给我们拿东西。太不懂事了。”
许想接过蛋糕,边走边问道:“诶,今天是什么日子,值得庆祝呀?”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啊。”翟星远扬了扬眉,提醒道。
许想不以为然地耸肩道:“那又怎么了,我又不是孩子。”
翟星远沉默一会儿,用质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说:“想想,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
“哪里变了?”
“曾经的你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你说一年到头除了清明节,所有值得庆祝的节日都要过。”翟星远解释道。
也对,她怎么会忘了为自己庆祝六一儿童节。
斐由美把蛋糕盒里的蛋糕端出来,振振有词道:“许想啊,你活了二十多年,大概只有我两人能够忍受你这稀奇古怪的仪式感。”
翟星远也轻笑了一声道:“还好你有我们。”
许想抬头看了看时间就快12点了,翟星远在蛋糕上插上了一只蜡烛,对着许想道:“还差38秒。”
“二十秒。”
“十、九、八、七……三、二、一。”
许想在两个好朋友的注视下吹灭了蜡烛,11点59分。
月翅女巫说,她会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分钟为一位极具有“仪式感”的女生重启一次人生。
11点59分它意味着告别过去,而应该要迎接新的一天。
许想拧开易拉罐,开心地抿了一口沁爽的啤酒尖声大叫道:“六一儿童节快乐。今天大家都做孩子吧!”
很快几个人分了蛋糕,又开了啤酒,聊了很多往事,一罐酒接着一罐。许想很快就醉了,朦朦胧胧当中,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出现了沈皆宴的脸。
她仿佛深处在哪个悬崖峭壁当中,而她死死拽住了沈皆宴的手臂,大喊道:“阿宴,你不要松手,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的。”
“松手!”
“不要,不要,阿宴……”
梦醒时分,她猛地从床上惊喜,缓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斐由美的家中。而斐由美和翟星远已经不见踪影。
她一个人趿着拖鞋去了餐厅,餐厅里准备着一杯牛奶和三明治,还有一张斐由美留下的字条:
想想,我先去上班啦。小宅昨晚就走了,我们看你醉的太厉害,就让你先在我这边过夜了。记得吃早餐哦。最后还配上了一个斐由美最擅长画的笑容表情。
许想揉了揉额头,昨晚宿醉的厉害,而下午还有演出。她随便吃了几口三明治,就匆匆出了门。
打的去剧院的途中,她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显,来电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池骋,她的前男友。
自从在学校那场表演后,许想知道他有了别的女朋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他还会联系自己。
许想不想和这个人再也瓜葛,挂了电话直接进了剧院,到了中午,她刚吃完午饭,就听到同事喊她:“许想,外头有人找你。”
许想把餐盘放回回收区,就到了剧院门口。夏日炎炎,太阳烈地让她睁不开眼,但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笔直等在榕树下的身影,正是池骋。
她微微吸了口气,半天才到了池骋的跟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早上我跟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许想脸色有点不悦:“池先生,我很忙的。”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许想,我们分手了。”池骋板着脸,忽然抬高了声调。
许想还憋着一口气,这人还对他凶了,明明劈腿的是他,好不好?
“我们是分手了,那请问你池先生,这时候来找我干嘛?”许想本想控制好情绪,但此时明显也顾不上体面的表情了。
池骋叉着腰,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许想,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没和你说清楚这些事。但是我们分手后,你骚扰她就不对了……”
许想越听越不对头,伸出右手打断了他的话,说:“等一下,你说什么?我骚扰她?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啊。”
顿了一下,许想更是愤慨不已道:“何况,我干嘛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啊?”
池骋看了看许想,缓了缓情绪说:“许想,我实在想不出来谁还能把这些合成照片,寄给她了。”
话毕,池骋递过了一个信封,她奇怪地看了池骋一眼,把信封打开,里面都是许想和池骋在街头环着臂逛街的照片,而照片上的日期却是在池骋和许想分手后的日期。
“你看看相片上的日期,那时候我们明明就分手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街头逛街。”池骋又道。
巨大的震骇涌上心头,许想感到脑子茫然一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