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把可汗他们引到这里，因为这个地方让可汗甘之若饴。
“我在采取措施，挽救你的小命啊。
叶寻，之前的抢救只是暂时压制住你的伤势。
想要治好它，不留下隐患，还得需要特效药。
你很幸运，带我来了这里，而且这里的设备还基本保持完整，因为这些设备就能生产救你的药物。”
“你说这里是个制药的实验室？”
昨天第一次进入这个大厅时，叶寻就对这个地方充满疑惑。
偷偷摸摸在地下掏这么大一个洞，又安装如此多的装备，这绝对是很大的手笔。
这个基地一定有问题，反正这里绝不可能是为了提高全民身体素质而设立的。
叶寻是学医的，不过他学的是骨科。
这个专业有些特殊，所以他接触过的生物技术设备就相对来说很有限。
以叶寻的见识，他也只能大致猜测此处是怀有不可告人秘密的生物实验室，却搞不清楚那些设备的作用。
叶寻都搞不清楚的事情，想不到一个吃人的疯子却比他更为精通。
不但如此，这个疯子手下还有一个能熟练摆弄那些设备的团队，这就让叶寻更为吃惊了。
如果是别人提出质疑，可汗现在最少也是一巴掌扇过去。
但不知为何，可汗对叶寻表现出惊人的耐心。
虽然叶寻又在发出质疑，可汗不但没有着恼，相反还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现在就此补上。
我姓钟，江城人，生物科学技术博士，专业是基因重组排列技术。
我是马克斯普朗克学会会员，国家分子细胞实验室副主任，那些就是我以前的同事。”
“这么说，你是个天才？”
没有去看那些被可汗称为是同事的人，叶寻只是盯着眼前这个食人族的首领。
大灾变改变了一切，包括人们的命运。
很多以前的牛逼人物都成了垃圾，而可汗的身份蜕变却实在是太过惊骇，已经超出了叶寻的想象。
“我不知道你说的天才是否就有我这般优秀，反正我觉得自己还行吧！
那场劫难降临时，我所在的实验室参与了重点攻关，而我就是第一研究员。”
“你曾经试图拯救这个世界，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听到可汗说起那场大灾变，叶寻的心情就激动起来。
对于现在的人类幸存者来说，两年前的灾变就是没人愿意触碰的伤疤。
几乎没人愿意讨论那时的事情，更别说现在这位还是当年的官方人物。
如果可汗说得是真话，他当时可是背负了众望，是关键人物。
他不是负责赈灾的官员，而是在第一线的研究人员。
这样的身份让叶寻越来越激动，因为他一直认为，当年的那些人辜负了民众的期望。
“像你这样的外行，不会了解我们当时有多难。”
只要看叶寻现在的神情，可汗就能猜到他对自己的观感，所以可汗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们实验室的主要课题一直是如何对付基因重组类病毒，根蔓病毒机理特殊，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不过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所有相关的研究所都接到了死命令，我们要集合全国之力进行攻关。
在第一份样本送到之后，我们所有人就丢下原本的工作，全部投入到对枯萎病毒的分析中。
那时候形势已经很坏了，1/3的大城市里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污染。
为了抢时间，我们不眠不休，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把所有的时间能用在工作上。”
“那是不是你们所研发的疫苗？”
“不是，当时的疫苗研发由军方负责，我们是负责解构根蔓病毒的结构，这个工作要比开发疫苗的意义更大。”
“那时候外面每分钟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染病死去，还有更多的人被强制关在家里等死。
我不明白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研发疫苗更急迫？”
“说了你也不会懂，我的工作是从底层结构解析根蔓病毒。
我要寻找这种病毒是否有人为编译痕迹，确定它是否有什么弱点。
只有搞清楚根蔓病毒的底层架构，军方才能做出没有副作用的疫苗。
所以我虽然没有直接参加疫苗的开发，却加快了这一进程。
除此之外，我还要确定根蔓病毒是否有利用价值。
我的研究直接决定着国家的战略，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确定根蔓病毒是否有利用价值？
所以当时你想的不是杀死它们，而是把它们变废为宝？”
“这很奇怪吗？不过这也难怪。
人类总是谈病毒色变，却不知道它们其实也很有用。
病毒都是大自然的恩赐，是造物主留下的不确定性因素。
在对其进行透彻研究之前就消灭它们，这是一种很大的浪费，因为科学能降伏它们，至少我们应该试一试这么做。”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可汗就变得旁若无人，声音也明显高亢起来。
可汗的如此言论让叶寻一阵恶心，他感觉自己的背上好像全都是虫子。
虽然如此，他现在却是有幸能得知当年大灾变的秘辛。
这种机会不是每人都有，所以他咬牙忍住，想要知道更多。
“博士，可汗，既然你是这么看待那些病毒的，那么你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我猜你一直在坚持你的研究，否则你也不用带着你以前的同事，还给他们每人一条漂亮的项链？”
“那是当然，因为我始终是一个科学家，求知就是我的天性。
当然现在我也转变的研究方向，毕竟现在我还有更现实更急迫的实用要求。
如今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完全无法和以前相比。
那时候我有整个国家作为后盾，只要有需要，我甚至能申请动军队配合。
现在国家没了，军队也没了，所以我只能自己来。你还记得老许吗？”
“他和这事也有关系？”
“他当然也有份，因为他就是我的供应商，一直在为我提供研究所需的材料和设备。
原本我们合作的不错，但最近他突然停止向我供货，因为据说他的上游生产商出了问题，需要无限期停产。
我和他商量，希望他安排我和生产商见面。
我的研究需要一个稳定的原料来源，所以我希望能帮助那个生产商，让他们尽早恢复生产。
你瞧，我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但老许太小家子气了。
他以为我要踢他出局，所以就躲了起来。
他宁愿躲在桃花山里挖垃圾，也不肯再和我见面。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兴师动众，从遥远的北方迁徙到这里？
此前我也对老许的生意做了一些调查，所以我知道那个生产商应该就在这附近百里之内。
不过我也只能把区域缩小到这个程度，那个地方确切在哪里，却只有老许一个人知道。
今天你带我来到这里，我现在已经能确定，这里就是那位生产商的车间。
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这里遭到一些破坏，生产也已经停止，但问题不大，我的人能够修复。
这就让我很感慨了，因为老许实在是太傻了。
如果他早点和我合作，他就不用死，这里也会恢复正常工作，而你们翠屏山也就不会瞎撞进来。
这样你也就不会招惹尼维达，给翠屏山引来灭门之祸。
不过现在说这些，却也已经晚了。
我只能慨叹命运的无常，很多事情兜兜转转之后又会回到原点。至于那些因此而失去的人，只能算他们倒霉。”
“可汗，我想提醒你，你也许高兴得太早了。
我们昨天下来时，这里的情况就很诡异。
我们不但没有遇到一个活人，甚至没有找到一具尸体，但这里却有尸球这样的怪物。
你刚才也说了，老许的供应商是因为有问题才停产的。
你不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安全因素吗？也许，这里还有其他怪物，类似于那种尸球的怪物。”
“你说得有道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安不安全，那得看是什么人。
老许和他的上家解决不了，但我却可以，因为我有3千狼骑。
所以就算这地下还有更多的怪物，这个地方我也要定了。
如果那些怪物敢出来，我会把它们全都变成标本，然后挨个做切片。”
就在可汗和叶寻说话的时间里，上面陆续不断都有新的东西送下来。
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可汗的前同事，叶寻看到了很多专业的医用保管箱。
就如可汗所说，这里的设备虽然歪歪扭扭，但损伤并不大。
经过进一步检查后，这些设备基本都恢复原样，然后可汗的同事们就启动了这条小小的生产线。
看着这些隆隆作响的机器，叶寻想到了可汗之前的话语。
“可汗，你说他们是在生产我需要的特效药，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那些设备全都启动了，绿色的液体在蒸馏管中流动，离心机在高速运转，穿上防护服的人在接种仓前小心操作。
这样的场面让叶寻似曾相识，但还是无法让他安心。
“不要着急，叶寻。
一切顺利的话，第一支药剂也要在四个半小时后才能完成。
而且我们还要先做活性测试，最后才能决定是否能给你用。
至于你的情况，我们倒是现在可以聊一聊了。
叶寻，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根蔓病毒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只能算纯粹的劫难？它们有没有任何的正面作用？”
“你还是认为它们有利用价值？”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至少它们改变了我们对武器的认知。
你知道突变因子吧？突变因子其实就是根蔓生物的内脏器官，它们的生物活性是最活跃的。
就是这些怪物的器官，却能与人类的造物结合。
它们彼此作用，变化成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新事物。
那些钢铁造物的性质就此改变，它们的本质依然还是金属制品，却又出现了生物属性。
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很有趣？”
只要看可汗现在的表情，叶寻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很神奇。
突变因子确实很神奇，但叶寻却一点都不觉得很有趣。
只有变态才会认为这有趣味可言，可汗就是个变态，所以他才会这样想。
可汗当然不会只是如此大放厥词，接下来他就突然凑到叶寻耳边，说出让叶寻心脏停跳一拍的话语。
“叶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很考验你的想象力了。
你说既然突变因子能让钢铁造物改变属性，那么它们与人类结合，是否也能把我们变成另一种东西？”
“变成什么？变成根蔓丧尸？”
对于可汗刚才的疯言疯语，叶寻却不觉得太过惊讶，因为这个人所说的情况实际上早已发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蔓生物身上的病毒也是一种突变。
人类与其接触，就会被其感染，然后这种突变因子就会与人类相结合。
这种结合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旦病发，受感染的人类就会迅速死亡。
至于那些曾经注射过疫苗的，则是会更惨一些。
他们会在死后复活，变成毫无理智，只知攻击其他活人的根蔓丧尸。
人类文明之所以崩坏，至少有一半的破坏就是由于这种该死的结合。
大灾变发生时，人类紧赶慢赶，终于拿出了所谓的疫苗。
当时由于产量受限，无法满足所有人接种的要求，所以就只能分期分批。
按照优先原则，士兵，警察，官员是最早接受疫苗接种的，所以他们也是最先变成怪物的。
可汗知道叶寻的意思，于是他大摇其头，显得不屑一顾。
“不，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那些变成根蔓丧尸的失败者。
我一直就认为，人和人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源于基因层面，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
所以有人会变成根蔓丧尸，而有的人就不会。比如说你，比如说我。
我们有幸接触了王种，所以我们不是小卒子，我们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