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都是成功与突变因子结合的幸运儿。
而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整个社会秩序彻底崩坏之前，国家对此的研究已经进展到相当的程度。
所以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能力。
你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早有先例，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化作无形存在，任意从三维空间中穿梭。
我们将这种能力称为以太行走，而你便是以太行者。
一个熟练的以太行者能够自主操控穿梭过程，精确掌握自己的位置。
而一个菜鸟就会像你这样，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发动能力，导致自己身体受到反噬。
所以现在我说清楚你听清楚没有，亲爱的以太行者？”
叶寻向来觉得自己很沉稳，不是那种会一惊一乍的性子，但现在他还是快要裂开了。
可汗的悄悄话蕴含了太多的信息，叶寻的脑袋再次嗡嗡作响起来。
他很想用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来反驳这种胡言乱语，以此证明他依然是人类，而不是怪物。
可是叶寻几次张口，却发现自己都无从说起。
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以前，就算他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忘记。
一番思前想后，叶寻就更觉惊悚，因为现在也唯有可汗所说的才能解释一切。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是个超人，而你早就是超人。
非但如此，你还愿意在如何做超人这件事上引导我，保护我。
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称霸世界，成为掌握无数人生死权柄的帝王？
然后你就能每天都换女人，有数不清的人肉可以吃？
你不但想要自己这样，而且还准备拉我一把。
所以你准备招揽我，让我替你做事。而你会在功成之时封我一个大官，让我也和你一样潇洒？”
“叶寻，你这么看我，真是令人伤心。
不过这也难怪，人心隔肚皮。我们才刚认识，你不了解我，这也很正常。
我其实从没有和别人说过我做这些事的目的，但今天我觉得可以和你说，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我和你是同类？你觉得我哪里和你像，我一定改。”
“叶寻，你不用出言讽刺，耐心听我说下去，你就会明白。
王俊是你曾经的伙伴吧？他说你窃取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所以才想着匆匆逃离翠屏山。
为了能够离开，你用了一个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理由，你说你要去找已经两年没有音讯的未婚妻。
别人不信这个理由，我却信，我相信你确实是因为这个才想离开翠屏山。
我仔细看过你手上那本地图册，你在它上面花了很多时间吧？我看到有些页都起毛边了。
为了你的南下之旅，你做了很多功课，光是那上面的记号就有好几十个。
你的计划修改过无数次，你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你给自己准备了那一小瓶白糖。
叶寻，他们没能看到这些，我却全都看在眼里。
这让我很敬佩你，因为你有勇气，重情义。
同时这也让我也很欣慰，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
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也是为了很单纯的目的在做事。
争霸天下，成为末日时代的救主，这个任务听起来太过沉重，我知道自己，我背不起这个担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父亲。
我想救他，我想让他重新恢复健康。”
“你的父亲？”
“对，我说的不是我的生父。
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收养，我说的是我的养父。
我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末日时期他挺身而出，率领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建立了一个人类的避难所。
因为这样的功勋，他的子民尊称他为天可汗。”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肯定不会听过，因为天可汗的国度在遥远的北方。
在那三千里的国土上，天可汗的名字如雷贯耳。
天可汗有20个孩子，我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他们中最不成器的。
我的父亲有远大抱负，且聪明过人。他谦逊如海，意志如钢。
他知道如何让人成长，他的人格魅力令人们五体投地。他几乎是完美的，所以他是人类文明的救星。
只要人们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人类早晚就能光复旧土，彻底消灭根蔓怪物。
可惜天妒英才，我的父亲突然就病了，而且病得相当严重。
为了治愈自己的病，天可汗派出他的儿子们，寻找能让他恢复健康的办法。
做为他的孩子，我领受了这个任务，而这也是我现在还活着的理由。
只要能治好天可汗的病，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可汗现在所说之话再次让叶寻动容，他本能地选择不信，但叶寻很沮丧地发现，可汗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你要救你的父亲，那么这和你招揽我有什么关系？
自从你找到这里之后，我看你就非常开心。
你说这里有制药的生产线，你是不是你在这里找到了治疗你父亲的办法？”
“如果事情有这么容易，我也不用走那么远了。
叶寻，这里的确是有能够利用的设备，却无法造出救天可汗的特效药，充其量我也只是找到了压制天可汗病情的办法。
这里的设备能生产一种基因修补药物，尼维达公司在大灾变发明了这种药物，并且一直掌握在手中。
它相当珍贵，几乎不在外面流通。
哪怕你有再多的钱，也别想买到。”
“既然买不到，那你是你怎么帮助你父亲缓解病情的？”
“尼维达不肯出售这种药物，所以它便是有价无市。
因为它这么抢手，所以就引来了关注。
这世上也不仅仅只有尼维达养着聪明人，老许和他的上家同样也有聪明人。
他们对尼维达的产品进行逆向推导，成功做出了仿制品。
老许的老板就是在这里进行生产，而老许则负责对外销售。
他一直都在向我卖那种药，直到不久前。”
“你说的是不是就是V10？”
当可汗与黄家七少爷坐下来谈判时，叶寻就在旁边，所以他听到过V10这个名词。
可汗就是因为开口要V10，黄七少才会态度大变，所以叶寻猜测那个东西是关键。
“你很聪明，不错，我刚才说的药物就是V10。
V10是这种药在尼维达的内部编号，在外面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维多利亚的秘密。”
“为什么取一个内裤的名字？”
“据说V10的主研者名叫维多利亚，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所以就得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这里的设备能继续生产维多利亚的秘密，所以尽管你买不到，你也可以自己做。”
“不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说实话，老许他们的V10有很多问题，他们的药质量很不稳定。
根据我的分析，我认为这不管是工艺的事情，还有配方上的瑕疵。
我很早就有修改性的方案，现在我有了这些机器，就可以按照我的想法继续摸索。
我觉得不用再等多久，这里出来的V10就会无限接近原版的维多利亚的秘密。”
“那么我祝你早日成功，不过我还不明白，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你非要拉上我？”
“因为我刚才就说了呀，维多利亚的秘密只是权宜之计。
但是有它做为基础，我就能进一步研发，造出彻底治愈我父亲的药物。
为此我不但要有充足的维多利亚秘密，我还需要更多的相关资料。
这部分的资料是最难弄的，因为它们只能由像你我这样的王种异变者才能提供。
叶寻，你是我所见的第二个王种异变者。我需要你帮助我，给我提供研究讯息，所以我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因为缺乏素材，我之前的研究只有思路，却很难具体执行。
只要你肯加入，我就能按照计划推进。
我有信心治好我的父亲，如果我能治好他，也就能治好其他被根蔓病毒感染的人。
我是个医生，所以我一向认为那些受感染的不是怪物。
他们只是得了病的人，得了病的动物和植物。
只要研发出解药，我们就能让它们重获健康，不用再想着怎么杀死它们。
叶寻，你想想，这是多么有价值的事情。
如果我们做到了，那你我的名字就能流传千古。
除了这样的好处之外，你还会立刻就得到好处。
我这个人对朋友向来慷慨，你帮我，我就一定帮你。
你不是想去寻找你的未婚妻吗？这件事我可以帮忙。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出动整个可汗帮为你保驾护航。
你一个人走那么漫长的路，那会是九死一生。
不过如果你有我的可汗帮护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是么？那么我要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才会这么帮我？”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只要配合我，做一些实验就行。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实验绝对不会违背你的伦理观念，也绝对不会损伤你的身体和心理。”
可汗终于和叶寻摊牌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提议。
叶寻的眼神一度有些恍惚，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甩掉那个已经升起来的念头。
“可汗，你不是汉人吧？”
“叶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还是个狭义的民族主义者？你只愿意帮助你的族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更加不必犹豫了。
我和你一样是黑发黑眼，我是单眼皮，小脚趾的指甲也是分裂两瓣的。
我以我死去母亲的灵魂发誓，我是个最纯正的汉人。”
“不，你不是。
我们汉人吃兔头，吃鸭脖，吃猪大肠，吃鸡爪，但我们不会吃人。”
“叶寻，你这么说就没劲了。
你的中学历史课若是及格的话，就该知道我们的祖先也曾经吃过人。”
“我知道，但那时他们是没有选择。”
“你认为现在就有其他选择？”
“为什么没有？
我们汉人都会种地，所以大灾之后我们种蘑菇，种小麦，然后把它们磨成粉蒸馒头，我们不也活下来了吗？”
“蘑菇面的馒头有肉好吃吗？你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人类的基因注定我们是杂食生物，我们不是牛羊，我们的牙齿和肠胃就是为了吃肉而生。
还有，我们也不像你们，加起来才不过200人。
我要养活3千人，每天早上一睁眼，这三千张嘴就要吃东西，吃不饱他们就会造反，会比野兽更可怕。
你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承受的压力。
所以你不要和我谈论道德，因为这些在末世都是鬼话，因为这很可笑。
你现在还能活着和我说话，完全是因为有我这个道德败坏的大恶人愿意救你。
尼维达倒是不吃人肉，我想那位黄七少爷肯定还能时不时品尝五分熟的牛排。
可惜就是这样的绅士，却屠灭了翠屏山。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你还要用你那可笑的道德准则来衡量一个人吗？
因为我不得不吃人肉，所以你就拒绝和我合作？
就算你知道我在做对全人类都有益的事情，你也拒绝我？”
“我不评价任何人是对是错，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你。”
“不，叶寻，我看你只是还没被饿怕。
你和我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你就不会这么想。
不要和我争辩，我现在就可以向你证明，要改变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
我们就从王俊开始好了，他会是你的榜样。
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的改变，然后我再改变你。
到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的坚持究竟有多一文不值。”
这是叶寻第一次和可汗发生争执，所幸的是双方都还保持了克制，只是点到即止。
那天剩下的时间里，可汗继续指使着他的帮派，叶寻则是在旁边做个看客。
这时候叶寻就能经常看到王俊，因为得到了可汗的认可，现在的王俊就不用再被捆着。
此前的表现让他摆脱了俘虏的身份，也让他不用担心会被人吃掉。
为了证明自己是有用的，王俊很认真地工作着。
那些都是搬运东西的杂活，他却非常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