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请您务必速速考虑再嫁之事,我正打算花点钱来翻新屋顶,毕竟半夏已有身孕,二弟也不宜继续和我们共居一室。”
“娘,这一次您务必要公正,您改嫁之后,西侧的屋子理应归我,我还得讨老婆呢。”
“娘,您改嫁所得的银钱,我希望能分得十八两,用来偿还我拖欠学堂的学费。”
苏翠娥静静地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听着三个儿子强迫她改嫁的话,如同冬日寒风般刺骨凉薄。
她迷离的眼神中,映照着他们青春洋溢的面庞,争执得声嘶力竭,一个个互不相让,竞相争夺苏翠娥改嫁后的那笔钱。
这一天,成为她命运的转折点,可谓刻骨铭心。
她一生孕育了三子两女,亲手将他们抚养成人。
如今,三个逆子竟然要将她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一位年逾七旬的老翁。
前世,她的改嫁之路便是在此启程,之后又辗转多次,嫁给不同的人。
她翻身下炕,凝视着灶台中的跳跃火苗,将手缓缓探入其中!
妈呀,疼死了!
眼前的一幕并非幻梦,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灼烧感,她的的确确重生了!
“娘,你何必装聋作哑呢?我若无屋安家,如何能成就美满姻缘?你得为我筹备婚事所需的礼金,大哥结婚时你准备了七两,我也应得到同等的待遇才行。”二儿子许丙寅情绪激动,大声地叫喊道。
苏翠娥目光深邃,凝视着这个逆子——正是他,在她气息奄奄之际,竟用一张简陋的草席将她草草裹起,遗弃于荒郊野岭。
她在被野狗撕咬、痛苦挣扎求救之际,他却冷眼旁观,甚至还笑了出来。
“娘!你倒是表个态啊!”许丙寅见母亲毫无反应,忍不住上前推了她一下。
苏翠娥摇摇晃晃,几乎跌倒在地,但她迅速稳住身形,挥手间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逆子的脸颊上。
声音清脆而刺耳,惊得三个儿子齐刷刷地望向她,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娘,你干嘛打我?”许丙寅被打懵了,望着一向宠爱他的苏翠娥,眼睛鼓得圆溜溜,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苏翠娥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你又咋了!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们抚养成人,如今你们却强迫我改嫁,这岂不是让你们的父亲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她的声音提高,带着几分颤抖,显示出心头的怒火与悲愤。
这三个孽障不仅残酷地毁了她的余生,甚至还将两个妹妹无情地嫁给别人作童养媳,任凭命运摆布。
在别人将她们抚养成人后,又随意编个借口地将她们掳走,逼她们历经四次不幸的婚姻。
最终,她们在残酷的虐待中惨遭凌辱,甚至未能获得一口像样的棺木成殓,凄惨离世。那三个孽障只关心索取赔偿,对妹妹的惨状视而不见。
每当回忆起前尘往事,她都对这三个孽障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娘!你到底是怎么了?让你改嫁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孤守空房,还可以为我们赚些零用钱,这难道不是双喜临门吗?”
“娘,如果您不肯嫁过去,便让佩兰与蝉衣顶替呗!”
“我要盖新房子,我要彩礼结婚讨老婆。”许丙寅高声喧哗,眼中闪烁着贪婪之光,五十两银子,他志在必得。
“你要盖新房,便自己上山砍树去!但若你们三个胆敢对佩兰和蝉衣有所图谋,我手中的柴刀定要将你们斩杀,你们敢不敢试试?”苏翠娥说着,飞快从厨房中抽出一把柴刀,以凌厉的语气反击。
这辈子,她的两个女儿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她必须竭力庇护,谁也别想再伤害她们半根汗毛。
至于这几个孽障,恨不得重新塞回肚子里,再一泡屎给拉出来倒了!
许丙寅目之所及,只见那刀光影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寒意,慌忙转向大哥,急切道:“大哥,快快制止母亲,她被鬼怪附身,情绪失控,恐生意外。”
长子许庚辰目睹此景,亦觉心悸,可念及那五十两银子的份上,顿时勇气倍增,一个箭步蹿过去,眼疾手快将苏翠娥的柴刀抢走了,沉声喝止:“娘,您消停些吧!”
他转身面对母亲,语气坚定:“此事我已与二弟、三弟商议周全。柳老汉家境富裕,您嫁去那里,定能安享晚年。”
语气转为严肃,他继续道:“若是娘不听劝,恐怕将来无人送终,身亡之后,亦无人祭奠。”
“而两位妹妹嫁去给人做童养媳,您之前也同意了,怎么又突然反悔了?!”
苏翠娥见柴刀被抢,愈发气愤,径直冲向长子,毫无畏惧地撞过去,随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指甲,如同利爪般抓向他的面颊,力道凶猛,毫不心软。
许庚辰疼得鬼哭狼嚎,他伸手抹向脸颊,指尖触碰到的尽是温热的鲜血。
长媳闻声赶忙跑进屋内,惊呼道:“娘,你怎么这么彪悍!庚辰的脸都被你抓得流血了。我腹中还怀有许家的大胖孙子,你不能只偏爱三弟,置我们长房于不顾啊。”
苏翠娥目光如冰,凝视着她。
这个黑心肠的,自从嫁入许家,便屡次三番地在背后怂恿,教唆长子强迫她改嫁甚至把亲妹妹当作货物随意贩卖。
到了晚年,更是阻挠孙子孙女与她相见,恶言相向,辱骂她为沿街乞讨的丐婆子。
但话说回来,即便没有她,这三个孽障本质上已是腌臜不堪,他们的恶劣性子,乃是与生俱来的。
至于他们的生父,她那已经去世的丈夫,实则并未真正离世,而是通过诈死,冒充他人身份苟活至今。
估计不岔的话,他如今已身居要职,另娶新欢,有了一双子女。
然而,此刻并非追讨旧账之时,她首要之务是稳固家业,确保自身安全。
“是你撺掇大儿子贩卖老娘的吧!”苏翠娥卯足了劲,疾步上前,甩手就是两记势大力沉的的耳光,瞬间将她的脸颊打得肿胀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苏翠娥,我腹中怀有你们许家的骨肉,你竟敢动手打我!”
“自从我踏入你们家门,含辛茹苦,你这个狠心的老妇人竟敢对我施暴。”
大儿媳素来对婆婆刻薄,如今吃到苦头,她愤怒地咆哮着,冲上前去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