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霍时砚的脚步顿住，侧眸看来。
苏溪柔头皮麻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靠。
万幸，霍时砚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应该是没有看到躲在车里面的她吧？
苏溪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等霍时砚走远，她才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乔若初出来。
乔若初走得很慢，双腿颤巍巍的，尤其初生一般。
苏溪柔的眼睛迸射出一股阴毒，之前的怀疑，此刻成了笃定。
她拿出手机拨下霍云锦的号码，好半晌，电话都没有接通。
她眯起眼睛，联系不上霍云锦，那她就去找霍老爷子。
如果，乔若初和霍时砚有染的事情曝光在明面上，那第一个容不下乔若初的，就是脸面大于一切的霍老爷子。
这样一来，乔若初就死定了。
*
乔若初一到南苑，就被佣人带进了书房。
霍云锦跪在地上，霍老爷子也在，可霍时砚还没到。
乔若初有些诧异，她本来以为霍时砚来得比她要早。
“废物！”
随着一声暴喝，镇纸被霍老爷子砸了出去，差点砸在霍云锦的身上。
霍云锦战战兢兢，差点跳了起来。
他低着头，心里压不住怨念，老头子偏心。
论辈分，他是霍家的长孙，论年纪，他也就比霍时砚小了几岁而已。
霍老爷子骂他的时候，没有半点收敛，可换做霍时砚，他敢不敢这么骂？
“爷爷，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我努力准备了这么久，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你还敢说！”
霍老爷子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发布会现场他没去，可那边一出事，他就接到了好几个老朋友的电话，明里暗里都是笑话他。
“如果你花心思精力捧的人是乔若初，那成全的是你和她的名声，发布会能闹成这个样子吗？”
霍云锦表情僵了一下，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
如果，今天压轴的是乔若初……
那发布会必然成功，媒体们夸赞的，该是他慧眼识珠，而不是现在这样，得砸钱砸人，去压消息做公关，还惹了一身的腥。
可是溪柔……
“爷爷，抄袭这件事情，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如果乔若初顾全大局，也不至于闹成那个样子。”
乔若初眉心一跳，她被抄袭想要讨公道，反而成了她的错？
这话霍云锦说得理直气壮，乔若初着实被恶心得不轻。
“你还有脸说，”霍老爷子冷笑，“我可以不管你的私心，可是霍云锦，你不该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乔若初眸底一暗，看向霍老爷子。
从她进来到现在，霍老爷子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他的轻视明明白白，她被抄袭的整件事情里，公道不是最重要的。
她让霍家丢了脸，这是被认定的罪过。
“爷爷，我哪里有私心，我……”对上霍老爷子洞穿人心的目光，霍云锦的话顿在嘴边，随即，生硬地改了口。
“……我……我知道错了。”
霍老爷子收回了目光，“烂泥扶不上墙。”
霍云锦一张脸涨红，老不死的！
“爷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老爷子却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
他看向乔若初，浑浊的眼睛挡不住锐利的逼视，“你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知足。”
乔若初心脏一紧，迎上霍老爷子的审视。
“您说笑了，我要是聪明，就不进霍家门了。”
进霍家从不是她的荣幸，求公道才是天经地义。
霍老爷子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
乔若初手指按在掌心里，如果她识趣，她就不该得罪霍老爷子，可是，她忍不了。
霍家的面子，凭什么凌驾于她的公道上。
一时之间，书房里安静得可怕。
忽地，霍老爷子笑了一声，但气氛没有半点松快，反而凉意笼罩而来。
“倒是我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个乖巧的。”
霍云锦急忙开口：“你找死是不是，跟爷爷道歉。”
乔若初脸色发白，她低头，那往后就更无公道可言，可是不低这个头……
气氛胶着，乔若初指甲掐在掌心里，微微刺疼。
再不甘心，她也得低头。
“我……”
“哟，这么大的脾气啊？”
懒散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乔若初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霍时砚依旧穿着那一套衣服，只领口松开了几颗纽扣，颓懒十足。
“瞧瞧。”
霍时砚似笑非笑地看向霍老爷子，“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老头子，您是大晚上的，火气太旺没地方用？”
乔若初额角跳了跳，他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但他的一句话，立刻引走了全部火力。
“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刚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厮混，啊？”霍老爷子怒火爆表。
冲着霍时砚去的质问，却精准无误地掐中乔若初的死穴，她浑身僵硬。
霍时砚侧过脑袋，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
乔若初恨不得将那双招摇的眼给捂住。
她一动不敢动，书房里静悄悄的，而后，她敏锐地感觉到霍老爷子循着霍时砚的目光，就要往她身上看。
乔若初没敢吭声，但心里翻来覆去将罪魁祸首骂了好多遍。
蓦地，霍时砚轻笑出声。
他的笑，漫不经心至极，落进她的心头，仿佛在她的心尖上掐了一下。
也将霍老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怎么，您羡慕？”
霍时砚往椅子上一靠，“羡慕就说，做儿子的也不是不能趁机表表孝心，要不您先说说，您喜欢哪一款的？”
一支笔，生生地被霍老爷子折断，他将笔砸了出去。
偏了一点，在霍时砚身侧越过落地，刚刚好，滚到了乔若初的脚尖。
她本能地退了半步。
霍时砚面不改色，“激动了不是，笔都拿不稳了。”
乔若初抬眸，霍老爷子气得连胡子都跟着颤抖。
“我不跟你胡说，说正事。”
霍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刚刚你顾叔叔打电话过来了，明月这丫头今天确实做的不对，但送她出国也太过了一些，他跟你保证，他以后会好好管束明月的，你也让一步。”
乔若初的心一下收紧，让这一次，就能让第二次。
“顾家许诺您好处了？”霍时砚口吻随意。
乔若初忍不住朝他看去，他依旧散漫，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别瞎扯，”霍老爷子语重心长，“我们和顾家是世交，你和明月认识也久，差一点还成了。别伤了两家情分。”
他语气放缓，“顾家也是拿出了诚意，只要你肯松口，条件你尽管提。”
乔若初心猛地一沉，顾家这个体量，能给出的诚意必然能让霍时砚满意。
他只用松松口，就是一本万利。
可顾明月留了下来，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霍时砚侧过头，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
乔若初掌心里都是汗，只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