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砚的话音刚刚落地,集中在她身上的其中几道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乔若初咬了一下舌尖,在座的,有一半是昨天在暮色见过的面孔,另外一半,是顾家人。
心一下提了起来,好半天也不能落地。
“我也很奇怪,霍云锦的未婚妻大半夜怎么来北苑串门?”
她循声侧眸,开口的是顾明月的堂妹,顾曼婉。
“小叔……”
心跳得匆忙,乔若初故作镇定地将手里的袋子递出。
“我是替云锦来送衣服的,已经洗过了。”
出门的时候带上他落下的衣服是鬼使神差,现在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顾二小姐,你们这是?”
顾曼婉收回了目光,“我姐夫订婚前的单身聚会。”
乔若初的眼皮子狠狠跳了跳,卡在这个时间让她过来,霍时砚是想赶一赶,在最后一天送她上路吧?
心里恨得牙痒痒,她面上连半点不满都不敢有。
“小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衣服麻烦你拿好。”
不是她不实现诺言,是这么多人都在,她离开也是理所当然。
递出去的手顿在半空,霍时砚黑眸微微眯着,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
那干脆一点,她就放在茶几上。
手上的袋子刚刚碰到桌面,霍时砚低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送到我房间去。”
手一顿,立刻收了回来。
乔若初下意识抬头,纤细的眼睫微微颤动。
“不麻烦你吧,侄媳妇?”霍时砚晃动酒杯,懒散问道。
他都开了口,她敢说麻烦吗?
乔若初挤出笑容,“好。”
她拽着袋子猛地转身,快步上楼。
房门推开,一室清冷的暗色映入眼帘,她迅速地将袋子放在沙发上,转身出门,不敢多做停留。
趁楼下人还在,她跑了再说。
再到一楼,客厅里正热闹,乔若初贴着墙走,努力减少存在感。
终于,她摸到了玄关,杏眸不由地涌入了一抹亮色,脚步刚刚加快。
“不是要玩吗?去泳池。”
颓懒的声音勾着若有若无的笑,从身后传来。
乔若初背脊骨一麻,抬起的脚顿在玄关处,半天也不知道落下。
她抬起头,看了看敞开的大门,抱着那一点侥幸。
“玩归玩,但输了得认,不然就只能随我尽兴了。”戏谑的声音无比恶劣,清晰地敲在她的心尖上。
她眼前一黑,一语双关,一番话分明都是说给她听的。
只是一会的功夫,客厅就空了,玩闹嬉笑的声音裹挟水声,隔在另一侧的门外。
乔若初的脚终于落了地,缓缓抬头,对上了陆河幽幽的目光,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您是要走,还是要留?”
乔若初:“……”
陆河会心一笑,“那您得抓紧。”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躲是躲不过去了。
“陆助理,劳烦你帮我一个忙。”
颤巍巍的声音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劲头,她磨了磨牙,她再熬一熬,也就是最后一天了。
陆河诧异挑眉,应了下来。
*
夜凉如水。
霍时砚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乔若初。
巴掌大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黑发如瀑自然垂落,显得纤细又乖觉。
他眉骨微挑,走到了沙发前驻足。
她睡得倒是很香。
睡梦中的乔若初若有所觉一般,纤长的眼角簌簌抖动,肩膀瑟缩了一下。
霍时砚薄唇勾了勾,微微俯身,指腹拨动了下她的眼睫。
乔若初无意识地轻蹙眉心,睁开了眼睛。
那双乌泱泱的眸子泛着一片水蒙蒙的雾气,映着窗外散落的星光,一点防备都没有地迎着他的目光。
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霍时砚眸色微暗,掌心有些发痒,酒意化作胸口涌上来的躁动。
“随我?”
嗓音低哑,说不出的撩人。
乔若初双眸微阔,睡意一下消散,慌乱无措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二爷……”
话音未落,就被彻底吞没。
乔若初深深陷入沙发里,他的吻又凶又狠,她整个身体都被圈进了他的领地。
酒意混着清冽的烟草味,在逼仄的空间愈演愈烈,由着他的凶狠,一点点占据她所有的感官。
好半晌,他才稍稍松开。
乔若初小脸红扑扑的,眸光水润,蹭起衣服露出来的腰侧,也泛着一层粉。
霍时砚低笑了一声,“真乖。”
乔若初咬着唇,因为这两个字,耳根子又不争气地红了几分。
她余光撇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一点。
“二爷,太晚了,我得先回去,昨天他就怀疑我,我怕……”
霍时砚突然直起身,空气里窜过来的凉意让她瑟缩了一下。
“二爷?”
霍时砚嘴角勾了勾,“不是要回去?”
乔若初一颗心七上八下,霍时砚太好说话,就有点吓人?
“不走?”他懒懒睨过她一眼。
机会送到她手里,不管有没有诈,该走还是得走。
“那我先走了。”乔若初不太放心地看他,他神色自若,不见半点异样。
所以,他让她走,是真的?
乔若初大着胆子从沙发上下来,一步三回头往房门靠近,试探地握住了门把手。
由始至终,霍时砚都没有任何动静。
乔若初心弦松了松,霍时砚不比常人,可能真的是他的善心姗姗来迟。
门把转开,“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尤其清脆。
乔若初的欣喜不由冒了头,缓缓将房门拉开。
“姐夫,我……”
惊喜的声音冷不丁透过门缝,乔若初手一颤,反射性地将房门扣上了。
惊魂未定,她睁大了眼睛,甚至觉得刚刚那一声,是她的幻觉。
可下一秒,握在手里的门把手被转动。
她心尖颤了颤,本能地转了回去。
“姐夫,我是曼婉。”
隔着一扇门,传来顾曼婉娇滴滴的声音。
见了鬼了!这个点,霍时砚都上楼了,楼下的聚会怎么都应该结束了吧?
她转头朝霍时砚看去。
霍时砚慵懒坐在沙发上,玩味轻笑。
“结束了,但有人留宿。”
所以,霍时砚刚刚哪里是好心?
脑补了一下那些人看到她深更半夜下楼的场景,乔若初只觉得头皮发麻。
“姐夫?”
顾曼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手里紧握着的门把也被转动。
乔若初可怜巴巴地望着霍时砚,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