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角门确实有人纵火,空气中都能闻到一股子桐油味,这让走近的苏望峦眉头皱得更紧,盯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侍卫一脸沉凝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侍卫们忙着救火,一时没有留意到苏望峦等人的靠近,等火焰慢慢扑灭后,侍卫队长这才发现几人的存在,然后匆匆跑过来请罪。
“苏先生,属下失察,还请先生降罪!”侍卫队长躬身半跪,低头望着脚尖很是谦卑,这次的事情属实无法推脱,让人有机会纵火也就罢了,还差点殃及整个宅院,实在罪无可赦。
“无碍,可抓到纵火之人?”苏望峦盯着侍卫队长问。
“虽然有故意纵火的痕迹,但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许是提前布置好的,只等夜深人静起火。”救火的同时还能兼顾查探,有这番结果已属不易。
“那就从院子里的人查起。”苏望峦皱眉吩咐,侍卫队长犹豫片刻便应了一声是。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才安排过来的,从住进来那天起就没出过问题,今天可以说是很突然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是临时收买,那这会儿耽误的时间足够对方逃走,如果是一直蛰伏,只等今天这次机会的话,那这场火灾恐怕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
不管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侍卫队长离开后,苏望峦望着一片狼藉的后院,视线不由得停在平日研学的那个房间,因为距离起火点比较近,为了不被波及,所以事先拆掉了相邻的墙板,还浇了不少水在屋子里降温,以免受热起火。
“父亲!”苏志琅望着朝屋子里走的苏望峦喊了声。
“大伯!那里脏的很,等人收拾好了我们再过去吧!”苏志潮也跟在后头大喊,但苏望峦并没有听他的,而是径自走了进去。
看到苏望峦举动,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苏志琅还是跟了过去,这让苏志潮看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跟了上去。
屋子里很是狼狈,如果不是及时拆了墙板又浇了水,估计这个屋子也会跟着烧起来,此刻残垣断壁的看起来有点糟糕,空气也不是很好。
“咳咳咳!大伯,你进来干什么啊?”苏志琅小心翼翼的在屋子里选着可以下脚的地方,苏望峦却是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就在苏志琅也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这让苏望峦拧眉回头望了出去,瞧着越来越喧嚣,不得不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这里的苏志琅自然也跟了出去,倒是苏志潮看得有些气恼的在嘴里碎碎念,正打算也跟着出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旁边桌子。
收回小心翼翼准备踩出去的脚,苏志潮低头望着摊在桌上的一堆纸皱眉。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这个屋子里研学,有文章堆砌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苏志潮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里边夹杂的几张纸有所不同。
要不怎么说苏志潮是苏家这一辈子孙里学问最好的呢!过目不忘也就罢了,成天跟这些师兄师弟在一起,谁的字迹他不熟?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这是谁的?”苏志潮觉得有些奇怪,正嘀咕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就把手里那几张纸塞进衣襟,然后回头望向门外。
“你是谁?”走进门的人穿着京武卫官服,看到苏志潮的时候眉头一皱。
“你又是谁?”苏志潮不客气的挑眉反问回去。
“大人息怒,这是家中子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对方打算开口前,苏望峦突然出现说了声。
“大伯,怎么回事?”苏志潮望了京武卫一眼,提着衣摆小心翼翼选着干净地方走出门,完全没有理会京武卫看到他的举动后,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
既然这么讲究还跑进去做什么?京武卫在心里想着,转身望向说话的苏望峦。
“之前接到报官说有人纵火,所以我们过来看看。”京武卫望着苏望峦如是说。
“如大人所见,火已经灭了,但纵火之人还未找到。”苏望峦望了一眼狼藉的院子。
“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了,我们需要勘察搜证,在案子了结之前,这个地方要封锁起来不予使用,应该没问题吧!”京武卫说完眯了眯眼睛。
“这是自然!”拉住想要说话的苏志潮,苏望峦示意苏志琅把人看好,然后跟京武卫的人把事情说完,留下侍卫队长配合对方安排后,便领着两个小辈去了前厅。
前厅的学子都还在议论纷纷,看到苏望峦出现顿时安静一瞬。
“有歹人在后院纵火,引来了京武卫,接下来要封锁院子勘察搜证,以便查找犯人,所以大家这几天就不要往后院去了,今天都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苏望峦简单的安排好众人,转身又回了自己书房。
“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苏望峦看到苏志琅和苏志潮跟进跟出的,随意挥手赶人道。
“父亲,今夜之事……!”苏志琅有些担心,苏望峦又何尝不是?本想着自己先排查一番再说,结果却招来了京武卫,这下子算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件事情明日再说。”苏望峦不愿多想,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是。”见苏望峦这个态度,苏志琅只得低头应是,正要转身把苏志潮一起带走,后者却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苏望峦跟前。
“大伯,我这里有几张纸。”苏志潮一边说一边从衣襟里边往外掏。
“什么纸?大晚上的你还在勤勉不成?”苏望峦诧异的瞪着苏志潮,以为对方是写了什么文章要自己点评。
“不是!”苏志潮没好气的反驳,把掏出来的纸拍在桌子上。
“刚才在后边屋子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想问问大伯能不能看出来。”苏志潮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挺自信的,看不出来就问。
“……?”什么乱七八糟?苏望峦疑惑的望了苏志潮一眼,然后拿起桌上那几张纸翻看,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不是我们的。”苏望峦笃定的说完之后抿了抿嘴。
“是吧!我就记得我们最近没有研习过这些题目,也不知道是谁留在屋子里的。”苏志潮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相比较苏志潮的大大咧咧,苏志琅在看到苏望峦表情不对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跳,上前拿过苏望峦放下的纸张看看,手指还在纸张上边摩挲了一阵。
“纸张很干净,会放在让人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至少说明是在拆墙阻火,且洒水过后才放进去的,而且这些题目明显不是我们最近研讨的内容,纸张上的字迹也不属于书院里的师兄师弟,是所有人故意放进来的。”苏志琅说完望向苏望峦,后者整张脸都跟着沉了下来。
比起状况外的苏志潮,很明显苏望峦和苏志琅都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难怪京武卫来的这么巧,还要把后院失火的地方都封起来。”所以纵火的目的并非为了取人性命,而是为了合理的把后院研习的那个屋子封锁起来,至于封锁起来的目的……。
苏望峦表情一言难尽的望向苏志潮,觉得古人云的傻人有傻福也并非没有道理。
“怕只怕,这样的东西不止是后院那个屋子里有。”苏志琅说着扫了一眼苏望峦的这个书房,听得后者脊背一阵发凉。
所以这场大火果然是调虎离山,故部迷障吗?为的就是把这几张纸弄进来?那这几张纸上的题目岂不是?!
想到什么的苏望峦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抓过苏志琅手上的纸盖在掌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望了对方一眼,果然看到自己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父亲!”苏志琅语气中难掩焦灼的望着苏望峦,一旁的苏志潮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有些不自在的来回打量两个人。
“此事不宜声张!”苏望峦很快就做了决定,动作迅速的把桌上那几张纸收好放进怀里,然后抬头望向苏志潮。
“明日你到各个师兄弟的房中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找到后及时拿回来交给志琅,记得别让人发现,可能做到?”比起性格稳重的苏志琅,因为无聊就到处扰人清净的苏志潮明显更适合做这件事情。
“哦!”苏志潮不甚明了苏望峦的紧张,但也知道此刻不该说多余的话。
“明日我会去侯府走一趟,你们不要表露异常,一切照旧,如果有人问起也不必多说,既然京武卫已经插手,调查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他们,让院中侍卫配合对方调查做好本分,其他的都不要管。”苏望峦望着苏志琅如是交代。
“是!”苏志琅也知道事情严重性,这是有人盯上了苏家,而且来势汹汹,他们不能打草惊蛇,还得想办法破局。
事情交代清楚,把人都送走之后,苏望峦这才松了一口气的再次拿出那几张纸,心情十分复杂的抿了抿嘴,然后幽幽一叹。
没想到之前的平静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猜测成真,那这些人不光是想要构陷苏家,而是想要苏家乃至与苏家有关的人一起死啊!
这一夜,苏望峦注定无眠,在天亮后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去了逍遥侯府,昨夜那么大的火,消息定然瞒不住,而且还惊动了京武卫,想必整个京城该知道的都收到了消息,所以苏望峦去逍遥侯府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等逍遥侯和虞长卿在书房里听完苏望峦说的那些话,也看到对方手里那几张纸的时候,震惊已不足以形容两人当时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