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息怒！灵儿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忤逆之心，还请二公子明察！”周夫人闯进门，都来不及看一眼趴在地上颓然的周若灵，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周鹤飞面前，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周若灵才眼睫微动的将手紧握成拳。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周鹤飞恶狠狠的瞪着周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周若灵竟然会如此愚蠢，这几天他忙着安排事情都没来记得关心这两个人，还想着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把人嫁到万家便可安心，谁知道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周若灵的自导自演，现在被人反咬一口，他都要被这个蠢女人给气笑了。
“是奴婢教女无方，二公子恕罪！”周夫人垂首磕头，态度恭敬又谦卑，让旁边垂眸的周若灵听得忍不住轻颤，指尖掐在掌心出了血也不及心上半分疼。
“你也知道你教女无方，亏得上京之前祖父还夸你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怕是言过其实，你的女儿更是愚不可及。”周鹤飞说完望向一旁趴在地上始终没有反应的周若灵，突然大跨步的走过去拽着对方头发把人提起。
“上京之前是怎么说的？一切听从安排，你倒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靠山，结果呢？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就这点脊梁也想算计虞长卿，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蠢吗？”周鹤飞说完也不看周若灵，狠狠的把人甩到地上。
“如果不是已经跟万家说好，你今天万死不足惜！”周鹤飞瞪了周若灵一眼之后，再次望向跪在地上的周夫人。
“看好你的女儿，不然本公子不介意把她送回西南。”说完这句话的周鹤飞扬长而去，留下听见这句话的周夫人和周若灵齐齐打了个寒颤。
送回西南也改变不了被联姻的命运，而西南那样的地方，这么多年盘根错节，周家能打的关系都已经打了，再嫁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且嫁的人也必定跟京城这边没法比，这也是她们母女努力争取这次上京机会的主因。
“灵儿！”幽幽的喊了一声，周夫人表情复杂的伸手想要把周若灵扶起来，结果却被周若灵挥手拒绝，再抬头，便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周家女！”周若灵怒视着周夫人缓缓流下眼泪，而后被她狠狠擦拭，同时手脚并用的自己爬了起来。
“灵儿！”周夫人一脸受伤的望着周若灵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帮我，难道还不准我自己帮自己吗？”周若灵瞪着周夫人，想着若是对方能求来皇后的庇佑，这件事情哪里会成这样？在风向转变之前求皇后懿旨赐婚，她又怎会落入今天这步田地？
“不是，不是的！”周夫人望着周若灵摇头，心里的委屈不足为为人道，女儿的不理解也让她觉得心力憔悴。
“够了，你也想说我这是咎由自取吧！”周若灵傲然的抬头望着周夫人冷笑。
“不就是嫁人吗？我嫁，我倒要看看你们机关算尽，最后又能剩下什么！”周若灵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留下周夫人站在原地神色怅然的默默垂泪。
错了吗？周夫人在心里自问，可冠上周这个姓的时候开始，她就只能为周家所用，如果当年进宫的是她，这一切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呢？女儿是不是也就不会因为身份的关系，跟她一样受制于人？谁也不知道。
很快，坊间的传言终于有人开始处理，甚至还有人因为传谣被人告到了京兆尹，谁也没想到原告竟然是万首辅家那个纨绔孙子万骏，而万骏是以周若灵未婚夫身份出面维护的，至于周若灵当初派人寻访的人并非虞长卿，是万骏。
因为当时两家人正在议亲，所以并没有把流言当回事，直到流言开始破坏周若灵声誉，如此才有了万骏这般状告维护，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无非是有人不想让周家和万家结下秦晋之好罢了。
至于这个不喜的人是谁，会想的人自然猜到了楚王头上，因为周家是晋王外家，周家和万首辅家联姻，等于万家站到了晋王一脉，再加上丞相府，可见晋王在京中势头，如此一来，楚王定然不喜，于是利用逍遥侯府的世子爷作乱，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事实是这样吗？当然不。
逍遥侯府同样以受害者的身份痛斥了传播谣言坏人名声的无耻之辈，并言明世子爷早有意中人，且准备应试后议亲，这段时间根本无心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至于楚王府，从头到尾安静如斯，根本没把这些事情当回事。
然后很快，京城充斥了逍遥侯府世子爷意中人是谁的猜测，很多世家比应试的举子都要积极，只等着看应试结束后谁家能迎来逍遥侯府的提亲。
到此为止，周若灵一人掀起的风浪，很快就被人抛掷脑后遗忘，平息的不落痕迹。
“这段日子可真够热闹的。”皇帝望着下边人传上来的消息嗤笑了声，然后把手上纸张叠吧叠吧递给云公公，后者默默接下拿去烛火上引燃，跟着丢到了花瓶里。
“距离应试还有几天？”皇帝侧头望了云公公一眼。
“还有五天！”云公公如是回答，皇帝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
这次的科考依旧丞相主理，吏部辅佐，看起来风平浪静却暗潮汹涌，五天时间，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让人心里隐隐不安。
“之前闹出来的伤人事件处理结果如何？”皇帝又问。
“……经调查都是意外，这两天京兆尹那边应该就会结案上折子了。”云公公犹豫了一阵，低头小心回应。
“意外？”皇帝挑眉扫了云公公一眼，脸上表情很是嘲讽的哼了声。
“那还真是出人意料。”皇上不置可否的说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台面，然后望向云公公勾了下手指，等人靠近后才低声吩咐道。
“让人查一查这届参加应试的举子都是什么情况，要事无巨细。”皇帝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是。”云公公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应声退了出去。
还有五天就要参加应试，这些举子在入京前应该都已经找好了依仗，就算没有找到，这会儿在京城应该也都投了文章到各个世家，即便没有选上心仪的，想要也会有人拉拢，除非是名声不显，而且毫无根底的。
这些事情本应该早有定数，但皇上这个时候让人测查，难道是这些参考的举子有什么问题？云公公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忠诚的把事情吩咐下去，却不想，最先探回来的消息竟然会与苏家的三清书院有关。
入夜，三清书院学子暂住的小院安静得落针可闻，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熬到临考前，本来严谨的防守似乎也因为连日来的平静而多了几分松懈，所以角门那边火烧起来的时候，竟然一时没人察觉，直到火光乍起。
“走水了走水了！”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沉睡中的人猛然惊醒，苏望峦只穿着单衣挂了个披风就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抓住走廊上奔走的侍卫，苏望峦沉着脸喝问。
“苏先生，是角门那边的房子走水了，大家正在灭火，烧的有点大，您往前厅走一走，其他公子已经送过去了。”侍卫匆匆说完就往起火的地方跑，看得苏望峦眉头紧皱。
角门那种地方为什么会起火？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为什么要选在人烟稀少的角门？如果不是为了害人性命，难道只是为了烧个屋子？又或者是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的苏望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后院方向，那里有个房子是近日他给学生授课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多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连日探讨的文章……。
难道是有人想要偷他们研讨的文章？可他也只是押题，能不能押中是一回事，就算押中了也只是个大概范围，这些东西值得人大费周章放火盗取吗？
苏望峦觉得事情有些奇怪，站在原地望着火光燃起的地方眉头紧皱，直到苏志琅走了过来才回神望向对方。
“为父始终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看到苏志琅面色沉凝若有所思的时候，苏望峦皱着眉头如是说道。
“确实奇怪，既然是纵火，为什么要选在角门？如果只是失火，为何燃起的速度这么快，还没人发现。”苏志琅说完望向苏望峦，后者抿着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站在原地也不往前厅去，而是转身往后院走去。
看到苏望峦动作，苏志琅自然要跟上，就连后知后觉的苏志潮也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苏志潮见苏望峦神色冷峻，难得一脸严肃，不由得靠近苏志琅小声询问。
“不知道。”苏志琅低声回应，望着越来越吵闹的前方，眉头越皱越紧。
“是有人要害我们吗？”这段时间虽然待在院子里没出去，但苏志潮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肆意公子，对京中的局势还有苏家即将面临的境况都有了一定了解，所以此刻难得有些阴谋论的谨慎询问。
“或许！”其实苏志琅也不确定，但苏家处在风口浪尖却是事实。
“不会吧？难道是有人想要烧死我们？”苏志潮自信能够金榜题名，三清书院出来的学子也都自信可以榜上有名，如此就会占掉中榜名额，会有人想要对付他们也无可厚非，但这手段是不是下作了些？而且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用。
“……！”苏志琅扫了苏志潮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情况能烧死谁啊？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