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长莺醒来的时候,庄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秦添也出了门。
“看这样子只有我最闲啊!”虞长莺洗漱干净换了厚厚的棉服,坐在桌前一边烤着炭火,一边用着早膳。
“要是王妃觉得太闲,不若赶紧回王府吧!清姨那边的账册应该已经整理出来了,安管家还等着您回去过目呢!”彩雀在一旁偷笑着提醒,换来虞长莺淡淡的一记眼神。
“你要这么说,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忙了呢!”
话音才落,就连白鹭都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就更不要说明目张胆偷笑的彩雀了。
吃过早饭,虞长莺把虞伯叫来,关心了一下拢月庄上住着的那些孩子,还有秦添后边找回来的一些人,见一切安好,便也就放心不少。
“庄子上人多,劳烦虞伯多费心一些,猫冬也别让他们太过清闲,开春后该干活还是要干活,别让人觉得可以不劳而获。”不然这心就该养大了。
“是,老奴明白,秦家小子安排的还算妥当,那些人也都听他的话,暂时没什么问题。”虞伯知道虞长莺想知道的是什么,所以不落痕迹的说了许多。
“那这庄子上下就都交给虞伯了。”虞长莺满意的说道。
“是,王妃请放心,老奴定不负王妃所托。”虞伯拱手应下,然后把虞长莺等人送到庄子门外,赵生已经赶着马车在门口等候多时。
赵晓带着从秦添那边收刮来的人手,跟着赵复先行回了城,这些人手是赵晓打算跟秦添分杯羹的基础,为此还让赵生帮忙掌了掌眼。
等这些人带回去之后,会交给赵复安置,等赵晓那边准备妥当,才会把人带走,然后各司其职,物尽其用。
至于秦添,虽然跟着赵晓一起离开了拢月庄,但他要做的事情却与之不同,对于赵晓的那点小心思,秦添显得不以为意。
比起这件事情,他更急于安排好虞长莺吩咐的那件事,毕竟对方是他们目前的衣食父母,总得把这祖宗先伺候好了,才能有功夫想其他的不是?
告别虞伯之后,虞长莺带着人回了城,因为出府的时候遮遮掩掩,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走大门,而是从角门偷偷的回了逍遥侯府。
本该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因为走廊上突然窜出的人影而差点撞个正着,辛亏白鹭眼疾手快把虞长莺护住,却叫转交跑出来的莽撞人影,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不看路?”说话的人气急败坏,揉着摔疼的地方缓缓从地上爬起,然后拽着旁边栏杆稳住身形。
跟虞长卿的光风霁月,风度翩翩不同,眼前的公子哥儿年岁不大,却显得有有些放荡不羁,衣裳不整的也不在意,反而瞪着护在虞长莺面前的白鹭,随后眼神微眯的若有所思。
“放肆!哪里来的登徒子,见到王妃还不下跪?”被人看得浑身不适,白鹭恶狠狠瞪着对方,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你说?白鹭?”男子有些诧异的望着白鹭,然后探头越过对方想要去看虞长莺,结果连彩雀也上前一步的帮忙阻挡视线。
“雀丫头?!”男子瞪大眼睛望着彩雀,脸上闪过一抹恍然大悟,而彩雀三人在听见雀丫头三个字的时候,也同时想起了一个人来。
“汪公子?!”彩雀愕然的望着汪浍,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人,竟然就是昔日世子爷的国监学同窗,风姿卓越的汪家小公子。
白鹭听见彩雀的话之后也是一脸惊讶,完全无法把眼前的人跟昔日印象中的汪小公子联系到一起,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的竟然也恐怖如斯。
“原来是你们啊!后边的是不是莺儿妹妹?”许久没到逍遥侯府的汪浍,看到彩雀和白鹭很是亲切,知道这二人出现,后边的人必定只能是虞长莺,所以伸长了脖子想打探。
“汪公子慎言,王妃闺名可不是谁都能叫的。”白鹭回神,沉着提醒,让汪浍听得微微一愣,然后伸手敲了敲自己脑壳,有些好笑的自言自语道。
“是在下唐突了,小人汪浍,参见楚王妃。”
汪浍的礼才行了一半,就被从彩雀和白鹭中间挤出来的虞长莺个打断了。
“汪公子不必多礼,今日过府可是与哥哥有约?”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虞长卿那臭小子不知道哪里找了个人回来,两个人关系竟然比我还好,切!”汪浍说得没好气,虞长莺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子委屈和酸气。
这汪浍该不会是嫉妒哥哥身边的亲近之人吧?从对方口中听着,那人好像是跟着从江南三清书院一起回来的童玉阳,而汪浍有气不去找哥哥撒,反而要跟她在这里抱怨,而且瞧他刚才步履匆忙的样子……。
“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给人用了药吧?”虞长莺望着表情微微一僵的汪浍,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昔日在国监学的时候,这位汪公子就已经是声名远播,后来因为虞长卿的关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才换来国监学的一时太平,之后虞长卿南下三清书院游学,汪浍也跟着从国监学回家继承祖业,在太医院混了个医员来当。
谁知入了太医院也不见这位消停,一天到晚沉迷研制各种各样奇效的药粉和药丸,并且不厌其烦的找人试药,最终成了京城中只要听见名字就自动退避三舍的人物。
如今的京城人士已经不会再被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蒙蔽,而这位原本风姿卓越的公子,现在也变得不修边幅,且甚少出现在人前。
现在之所以这么积极,估计除了因为虞长卿回京感到高兴外,更重要的是虞长卿身边多了个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对方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呢?虞长卿有了更好的兄弟?不!在汪浍看来,那一定是有了新的药人啊!
面对虞长莺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汪浍神色有些闪躲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潇洒的把手往身后一背。
“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汪浍说完也不管人是否回应,越过虞长莺等人之后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叫人看得叹为观止。
“这汪公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彩雀愕然的喃喃自语道。
“王妃?”白鹭望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的虞长莺喊了声。
“去洗墨院看看。”虞长莺心里隐隐有了思量,等她带着人去到洗墨院,看到躺在床上的童玉阳时,脸上表情不由一怔。
难怪跑那么快,果然是闯了祸啊!
将白鹭和彩雀留在屋子外头,虞长莺自己走进房间,望着坐在床榻边上的虞长卿,难得在这个温润如玉的哥哥脸上,看到一抹郁气和恼怒。
“哥哥?”虞长莺轻轻的喊了一声,虞长卿抬眼扫了她一记。
“你怎么来了?”虞长卿望着虞长莺微微一笑,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却难掩神色中的隐隐的不耐。
“可是汪公子闯祸了?”虞长莺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童玉阳问道。
“新研制出来的假死药,药效可滞后十二个时辰才发作,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可以持续保持假死状态三到七天,因人而异。”虞长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很是头疼,虞长莺也是听得眉梢微挑。
假死药?想来上辈子汪浍能够在晋王的手里逃出生天,然后投奔楚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可惜,偌大的汪府最终也只活了他一个。
想到这里,虞长莺神色微黯,随后很快恢复过来的询问道。
“刚才看到汪公子了,他可是给了解药?”虞长莺知道,如果童玉阳只是个普通公子,在逍遥侯府多待几天也无妨,但他不是,所以今天必然是要离开的,这么睡下去可不行。
“回去拿了,给了他半个时辰。”虞长卿说完面色冷了几分,可见是真的气到了,特别是想起汪浍那个混账说他小气的时候,还说他今天来就是特意观察效果的,甚至还想住在逍遥侯府,看看童玉阳能睡几天。
这不就是说想要避开家里追究,还想拖虞长卿下水吗?虽然这事情说起来不痛不痒,但虞长卿还是恨不得把汪浍狠狠打一顿,真是除了药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能活到今天都得感谢他有个好家庭。
“汪公子还真是……。”好听点是不拘小节,难听点就是不作不死,虞长莺都不知道说这人什么才好,应着童玉阳的情况,哥哥估计也不会让汪浍诊脉查看,想来是直接逼着人回去拿的解药,不然刚才遇见的时候,汪浍也不至于那么气急败坏,还脚步匆匆。
“不说他了,听娘说你去庄子上住了一夜,可是庄子上有事?”虞长卿刚回来京城,很多事情都还不甚了解,对于这个妹妹最近的异动,多有困惑。
“嗯!是有些事情。”虞长莺望了躺在床上的童玉阳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虞长卿说。
“去外头坐坐。”敲出来虞长莺欲言又止,所以虞长卿起身带着人去了外间花厅。
“听爹爹说,他给了你几个人,可是与这些人有关?”虞长卿招呼虞长莺落座,顺手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哥哥也知道?”虞长莺挑眉,望着虞长卿打量。
她以为这个哥哥虽然聪明,但心思多数放在了学识上,对家里的那些生意并不是很关心,毕竟爹爹年龄不大,手里也有很多办事的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不然你以为侍剑是怎么来的?”虞长卿好笑的望了一眼虞长莺。
“我以为跟白鹭一样……。”虞长莺哑然。
他们兄妹两个,身边从小就跟了人,一个贴身伺候,一个负责护卫,跟许多豪门世家的公子小姐差不多,只是他们逍遥侯府的人,分工培养的更精细一些罢了。
“那你也太小看爹爹了。”虞长卿轻笑摇头,虞长莺抿着嘴垂眸。
她没有小瞧爹爹,甚至都不敢小瞧逍遥侯府,他们家比外人知道的还要富贵,而守住这份富贵的不光是跟皇帝的互惠互利,更多的是逍遥侯府本身所具备的实力。
而这,也是逍遥侯府会被晋王和皇后等人盯上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