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戎祁细想,定王戎炳已经拿着宫人送来的玉碗,递了其中一个给他,然后十分热情的把酒给满上了。
本来还想跟虞长莺细谈,询问一下朝霞殿那边与贤王妃都说了些什么的戎祁,只得绷着脸跟戎炳喝了好几碗,还要听对方抱怨这酒不得劲,直到对方憋不住要去恭房才作罢。
期间虞长莺十分安静的伺候着戎祁吃吃喝喝,看起来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楷模,叫不远处时不时窥探的赵飞环看得咬牙切齿,而吴清灵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之前在朝霞殿有机会不出手,现在眼热愤怒又有什么用?只是可惜了不能把赵飞环跟楚王送作堆,不然她就能……。
吴清灵侧头去看晋王所在的位置,眼中满是痴缠和爱慕。
瞧着大殿上各怀心思的众人,仿佛能够看尽世间百态一般,让虞长莺觉得甚是有趣,以至于戎祁放下玉碗盯着她看来许久都没留意。
“你在看什么?”戎祁带着酒气凑到虞长莺耳边低语。
“嗯?”虞长莺回神望向戎祁,被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张俊脸吓了一跳。
“你老盯着对面看什么?”戎祁语气不善的望着虞长莺,酒气有些上头的毫不掩饰脸上不满,在虞长莺愣怔的时候伸手揽着对方腰身往自己面前一搂。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戎祁盯着虞长莺追问,让狠狠撞在他胸膛上的虞长莺终于回过神来,眉头微皱的伸手推了一把,却发现对方不动如山,只在自己伸手碰到的那一瞬,身体有些僵硬,然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自此,虞长莺抿着嘴,眼神狐疑的望向戎祁,目不转睛的一直看得对方拦腰那只手微颤,她才眉一挑的软下身子往前凑了两分。
“王爷这是喝多了?”都敢借酒装疯了啊!虞长莺眼神微眯的在心里冷哼。
“没有!”想也不想的反驳,戎祁撇开视线的同时,抱着人的手也松了松。
“那妾身再给王爷倒一碗?”虞长莺说着就要伸手倒酒,戎祁急忙伸手拦下。
“不用了。”好不容易定王离席才不用继续喝,这要是再喝下去恐怕得坏事。
“哦!”虞长莺应声,顺势从戎祁怀里退出来做好,而忙着拦下虞长莺动作的戎祁,终是错过了再把人揽到怀里的机会。
同样坐好的戎祁望了虞长莺一眼,见对方眼神依旧四处张望,不由得凑近又问了句。
“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大家都送了什么礼,以后学着点,免得犯了忌讳。”虞长莺随口应和,戎祁自然是不相信的,却也顺着对方目光望向前方。
酒席过半,终于到了敬献的环节,每年都没什么新意,偶尔有些想要出头的官家女子上前献艺,也是千篇一律,至于能不能入了在座贵人的眼,也都是私底下的事情。
今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新晋楚王妃亲自誉抄了经文送去万良寺供奉,而且还是得了皇后懿旨办的事,这经文更是要在年初一皇上祭天时使用,所以大家都很期待,特别是京中传出那样的谣言之后。
身为皇家的新妇,这是楚王妃第一次公开亮相,那经文有没有被偷其实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楚王妃可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似乎一点都没有受谣言所惑。
这样一来,是谣言止于智者,还是这位楚王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楚王妃献礼《妙法莲华经》誉抄本一份!愿大齐国泰民安,福禄绵延。”
就在戎祁还想开口跟虞长莺说话的时候,殿上负责报礼的公公已经大声开口,让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两人所在方向。
红唇微扬,虞长莺低头起身拂了拂并无褶皱的衣摆,心道一声终于来来,然后抬头挺胸的走到殿前。而殿外的白鹭在听见传音后,也在宫人的领路下迅速上前,等她在虞长莺身后站稳之后,两人一起跪下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
“楚王妃有心了,这经文内容可不少,听说还送到万良寺供奉过了?”一整晚,皇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露出笑容,显出他对这桩婚事和对这个儿媳的满意。
“父皇谬赞了,儿臣一介女流,能够为大齐国做的也只有这一份虔诚真心,还望父皇不要嫌弃。”虞长莺说的谦逊,皇上听得很是满意。
“好好好,真心好啊!钱财乃是身外物,难得有心人啊!”皇帝话中有话的自顾自笑着,并不在意众人诡变的神色,还有虞长莺低头翻的那一个白眼。
“个不要脸的。”逍遥侯听到皇帝这句话,忍不住咬牙暗骂了一句。
“侯爷慎言!”侯夫人听得急忙握住逍遥侯手腕小声提醒,表情很是无奈的望了一眼皇帝,然后在心里幽幽叹息。
这是又想让他们家掏银子呢!说什么钱财乃是身外物,啧!
都说帝王话术,这听在逍遥侯府耳朵里的话是一个意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又成了另一个意思,这是嫌弃献礼献的不够富贵啊!要不怎么说难得有心人呢?
谁不知道朝廷国库空虚,皇上的私库也捉襟见肘,这么大好的日子,你们不想着丰盈国库填补皇上私库,弄的什么歌舞字画顶屁用?!
于是一时间,大殿上除了干笑着恭维附和之外,也没人敢再生枝节,倒是吴清灵心有不甘的咬牙瞪着虞长莺,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尚书令夫人拦了下来。
之前在朝霞殿已经让皇后不喜,这会儿要是再让皇上厌弃,那丢掉的可能不止是一桩婚事,说不定还有老爷顶上乌沙,这让尚书令夫人疾言厉色的瞪着吴清灵,让她老实点。
这边吴清灵是不得不老实,那边的赵飞环却是兴致勃勃的盯着虞长莺,在公公上前接过白鹭手中的锦盒时,她脸上诡笑一闪的打了个手势,身后一直观望的亚桑便捏着手里香囊开始驱动骨瓷里的母蛊。
“啊——!”
突如其来的惊叫,然后是东西被撞到的哐当声,伴随着尚书令夫人惊恐的呼喊,吴清灵面目狰狞的开始对身边一切拳打脚踢,仿佛疯魔了一般。
这一变故看傻了所有人,连皇帝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倒是赵飞环先瞪大眼睛望向纷乱处,甚至忍不住起身张望,眼神充满错愕和惊疑。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疯的会是吴清灵?赵飞环回头望向虞长莺,只见对方缓缓起身,一脸淡定望向吴清灵,这让她看得眼前突然一黑,好不容易才站稳。
“怎样回事?还不赶紧把人拦下!”皇帝回神大喝,嗓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气,于是宫人慌乱的跑过去想要抓住吴清灵,却被突然变得力大无比的吴清灵甩开。
“御林卫!御林卫何在?!”看到场面越来越失控,皇帝怒气腾腾的大吼,得令的御林卫急忙上前想要拿人,却被尚书令夫人哭喊着阻止。
“不可以,不可以!灵儿你快停下来啊!”
御林卫都是高壮的汉子,可吴清灵却是代嫁的深闺小姐,这要是有了接触还能有什么清白?连宫人都抱不住,这御林卫要是上去把人钳住,以后还怎么嫁人?!
“混账!”瞧着好好一个年宴突然弄得乱糟糟,皇帝愤而大骂,让人把尚书令夫人拉开,御林卫上前一个手刀砍在了吴清灵后脖子上。
就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亚桑悄悄靠近赵飞环喊了声。
“小姐,现在怎么办?”亚桑望了一眼不远地方因为吴清灵而造成的混乱,虽然人被打晕,却因为蛊虫的关系而不停在抽搐,这让亚桑忍不住捏紧了手里那个暗藏骨瓷的香囊,里边的母蛊正在躁动,让她很是紧张。
怎么办?!她那里知道要怎么办?!听见亚桑声音的赵飞环猛然回神,狠狠的瞪了一眼亚桑,都是你干的好事!
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到底是那里出了错?为什么中蛊的会是吴清灵?为什么?!
会碰那个锦盒的人屈指可数,就算不是虞长莺也应该是楚王戎祁,为什么会是吴清灵?!难道经文真的丢了?还是吴清灵让人去偷的?所以打开锦盒的人是吴清灵?!
想到这里,赵飞环眼中闪过一抹愤恨,望向吴清灵的视线恨不得把人凌迟处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难怪刚才在朝霞殿会故意挑起事端,原来都是她在自导自演。
可虞长莺为什么会配合?如果不是楚王府松了手,吴清灵又如何能够拿到装有经文的锦盒?除非虞长莺本就知道盒子中有古怪,所以才没有阻拦,这是她的将计就计。
怎么可能呢?!赵飞环眼中闪过一刻慌乱,再望向虞长莺的时候,脸上表情扭曲的完全不受控制,狰狞得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一般。
“小姐!”看到赵飞环气急攻心的涨红脸,血气只冲天灵的样子,亚桑吓了一跳的急忙扶着对方,在其身上几个大穴点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才压下胸口血气翻涌,还有喉咙里涌上来的那口血腥,赵飞环恶狠狠的捏着掌心,咬牙启齿的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收了!”
望着赵飞环眼中的愤懑和不甘,亚桑低头轻声了应了一句是。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赵飞环会失了冷静,放任吴清灵这样下去节外生枝。
等亚桑这边安抚好母蛊之后,吴清灵那边也终于安静下来,而太医也适时赶到,把脉之后只觉得脉象混乱,要求把人抬到偏殿再详细诊治,而皇帝也答应了。
等吴清灵被太医带人送到偏殿的时候,亚桑望了赵飞环一眼,后者随意的挥手赶人,亚桑便了然的低头退了出去。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虞长莺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握紧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