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虞长莺洗漱干净后坐在房间里绞发,本来彩雀要伺候的,被虞长莺赶去歇息了,毕竟今天在库房忙了一天,出了不少汗。
坐在镜子前,虞长莺望着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用梳子整理了一下发丝后,她伸手打开了镜子旁边的多宝阁,从里边拿出一个玉瓷瓶子。
“嗯?”虞长莺望着打开瓶子后却依旧空无一物的掌心,忍不住皱眉拿着瓶子又倒了倒,然后恍然大悟般想起,这是……吃完了?
“都没留意,竟然都吃完了。”虞长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低头望着瓷瓶把玩了一阵,然后随意的放到角落。
那人明明说过,等她吃完这些药后就会回来的,可她连汪鑫后边给的那瓶都吃完了,那人却还是没有回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出去就跟丢了似的,以后怕是不能再放出门了。”虞长莺喃喃自语似的说完这句话,起身走到窗台前趴在桌子上,遥望对面走廊尽头。
灯火摇曳的地方,树影婆娑,虞长莺想着戎祁总是翻墙而过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眉眼弯弯的想着,对方说会赶在哥哥婚礼前回来,可眼下瞧着也没几天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虞长莺说完眼神一扫,突然瞳孔一震,人也跟着站起来望着远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风一样的穿过院门,远远的就看到了灯火摇曳的窗台前,那个午夜梦回魂牵梦萦的身影,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上前破坏这份美好。
两个人,就这样遥遥相望,直到虞长莺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确认自己不会看错的时候,竟是忍不住转身就往门外跑,而瞧见虞长莺动作的戎祁,更是直接飞过庭院假山,从天而降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冲出门的虞长莺。
犹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戎祁才堪堪落地,虞长莺便狠狠的撞进了他的怀里,随之而来就是仿佛要揉进身体里一样的拥抱力道,连埋在颈项里的呼吸都仿佛隔世。
原来,她竟是这么的想他。
“阿嚏!”
浓情蜜意时,虞长莺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皱眉把戎祁推开,后者也是一脸狐疑的松开手,低头望着她打量。
“怎么没穿外衣?”戎祁说着就皱眉,打算把人抱进怀里往屋里带,结果却被虞长莺伸手推开,表情古怪的扫了他一眼。
“怎么了?”戎祁神色莫名的望着虞长莺,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爷,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虞长莺有些后悔,要不是天太黑她也不会没发现,这人身上狼狈的就像是刚从泥里刨出来的一样,脸上还有胡渣子,她刚才到底是怎么把人给认出来的?
“……你确定现在要问这个?”戎祁愕然,他为了早点回来见她,一路上风雨无阻日夜兼程,一边乔装躲避追杀,一边惦记着早点回京,结果就这?
“不然呢?”虞长莺挑眉,抬头望着戎祁表情十分认真,她可是刚刚沐浴洗漱出来的人。
不然?戎祁突然冷下脸来抿着嘴,盯着虞长莺看了好一阵子,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就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恼怒。
“王妃?”躲在角落看了半天的彩雀突然冒头,顺着虞长莺视线望了眼戎祁离开方向。
“嗯!小厨房还有火吗?”虞长莺收回视线,嘴角微扬的望向彩雀。
“啊?有的!”彩雀茫然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的笑着应了声。
“走吧!”虞长莺也跟着嘴角含笑的往小厨房走去。
坐在浴池里的戎祁,盯着角落目不斜视的样子看得有些渗人,安平小心翼翼把更换用的衣服放在旁边架子上,偷偷望了一眼对方有些欲言又止。
“最近王府可好?”戎祁头也不回的出身,终于有了动作的开始擦洗全身,至于脸上的胡渣和风尘,早就在洗头的时候收拾干净了。
“王府很好,王妃没少费心。”安平眼珠转动一瞬,跟着又说了句。
“王妃心里一直惦记着王爷呢!绣庄那边送换季衣裳都没忘记把王爷的备上。”这在别人家看来寻常的事情,被安平这么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情义。
“也不知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瞧着过两天就是世子爷和郡主婚期,王妃还是让绣庄给王爷备了一身,饰物都是王妃亲自挑的,王爷回头要不要先看看?都在您房里放着呢!”安平笑嘻嘻的说完,偷偷望了一眼心情明显见好的戎祁,顿时松了一口气。
“嗯!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下去吧!”戎祁挥手赶人,安平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退了出去,而本来动作慢吞吞的戎祁,突然迅速的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头发随意绑在一起就转身去了晴风院。
“怎么头发没擦就过来了?”虞长莺手里端着一碗鸡茸粥,刚要放到桌上就看见戎祁走了进来,结果被对方湿漉漉的头发转移了注意力。
“饿了。”戎祁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吃食,心里一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声,而后走过去拂衣落座。
“知道你饿,也不能就这么过来啊!”虞长莺说着放下粥碗,转身拿了之前自己擦头发的那块布子,走到戎祁身后给人绞头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人到底哪来的脸说她不穿外衣就往外跑的?
戎祁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任凭虞长莺站在身后给他绞头发,而他伸手端起那碗鸡茸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胃里顿时暖成一团。
两个人一坐一站,明明做着毫不相关的两件事,但看起来却那么的温馨,以至于连空气都静谧了几分。
喝完粥后的戎祁呼出一口气,而虞长莺也放下布子,抬手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
“甜的?”戎祁接过茶喝完之后微微一顿,抬头望向虞长莺。
“是荷叶茶,解暑的,放了些蜂蜜润肺。”虞长莺望着戎祁笑了笑,知道对方定是赶路回来,饿着胃不说,瞧着人也是憔悴,这几天怕是得好好补一补。
被虞长莺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等戎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
初时的惊讶过后,虞长莺很快就冷静下来望着戎祁,看对方眼神中闪过一抹紧张,却固执的把手又勒紧了一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缓缓的靠近,虞长莺靠在戎祁肩头,自言自语一样的说了句。
“药都吃完了,是不是就好了呀?”
如果不是定力还在,戎祁说不定已经身后把人丢出去了,这么久没见,他更舍不得此刻的软玉温香在怀,可这人说的话又实在是叫人饱受折磨。
“你别闹,就这样乖一点。”戎祁闷闷的埋首在虞长莺颈项里,两个人仿佛交颈的鸳鸯,互相亲昵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此时的戎祁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他不该听从汪鑫的话耽误了时间,更不该丢下汪鑫自己先行一步,不然就可以把人抓过来给怀里的人诊脉,说不定就不用这么忍着了。
同样有些后悔的还有虞长莺,要不是一开始就让这人守了规矩,这会儿也不至于想要亲近几分都那么难。
为了不让两个人都难受,虞长莺转移话题的慢慢把京城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大概,而戎祁安静的听完之后也没发表意见,只是把北地的事情也交代了一遍。
“所以北地现在是安定下来了?”虞长莺有些惊讶的望着戎祁,这人过去不到半年,竟然就将北地收入囊中,难怪晋王如此忌惮,而皇帝更是毫不掩饰的偏爱。
“如果其他地方不出乱子的话。”戎祁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他知道北地现在只是暂时安定,如果大齐国其他地方战乱,已经崭露头角的北地,只会让尝到甜头的北方蛮族趋之若鹜。
到时候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所以戎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北地的安定,至少今年是没办法安下心这么想的。
“……这么看来,还是不能安心太早啊!”虞长莺眸光微闪,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不说北地,京城这边也不能安心吗?”戎祁望着虞长莺,对于京中发生的诸多事情,他也时有耳闻,身边这位王妃在京中可是一点都没闲着。
“本来是可以安心的,但皇后突然抱病,晋王还去跑去跟前侍疾,这就说不好了。”虞长莺想到什么的皱了皱眉头。
“既然有晋王侍疾,你礼数尽到就好,何必多操闲心?”戎祁也微微皱眉,觉得皇后必然是故意为之,目的大概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给周家和西陵国作掩护。
毕竟,要想促成周家二公子和西陵国公主的婚事,恐怕不容易。
“说不上操心,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虞长莺皱眉想了想,却没能想明白,事情早已跟她上辈子知道的南辕北辙,所以也就没了参考的价值,让她略有不安。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等她出招再说吧!”戎祁说完一把将虞长莺抱了起来,把人吓了一跳的环着他脖子瞪了一眼。
“做什么?放我下来。”虞长卿锤了戎祁一下。
“不放,更深露重,该休息了!”戎祁大跨步的把人抱进里间,然后一起躺在床上盖好棉被,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虞长莺很是诧异。
“别动,就这样睡。”戎祁把人禁在怀里,埋首颈项沉沉睡了过去,看得虞长莺目瞪口呆,而后无奈的躺在对方怀里闭上眼睛嘀咕。
出去一趟倒是多长了几个胆,都敢光明正大爬|床了,把他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