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探到?”坐在房间里的戎祁抬头望向隐一。
“那个车夫守在房里,属下等人无法靠近,不知王妃在里边做了什么,而后那个车夫离开去了一趟寺庙大殿,在供奉的高台上一晃而过,并未看清对方作为。”隐一低头半跪在地上,自己说完都觉得惭愧。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竟然比不上一个车夫?”戎祁挑眉,望着隐一仔细的打量。
“属下无能,还请王爷降罪!”身为暗卫,更是百里挑一的暗卫首领,结果却连个车夫都比不过,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回去自己领罚吧!”戎祁冷着脸挥手赶人,隐一却是松了一口气的告退。
只是领罚而不是走人或掉脑袋,那就还有救,挺好。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戎祁望向一旁挂着书画的墙壁,隔了两个房间的距离,就是院中偏房,而虞长莺就在那里,可他却不知对方是在做什么。
药材应该是真,可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那些药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完全没有章法和规律可循,典型的遮掩手法。
所以她想遮掩的是什么?难得的臻品药材?还是无人会在意,却对她来说非常有用的药材?而她准备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
大殿供奉的高台啊!哪里放着的不就是她晚点准备去拿的经文吗?去那里虚晃一眼是想做什么?给盒子上抹药?拿回去以后再处理不是更方便?为什么要在寺庙内冒险?
还有那个叫赵生的护卫,虽然知道对方武艺高强,但是能够让隐一都觉得棘手,还没能讨到好的,这种人世上可不多见,而这人却是被逍遥侯府培养出来的。
“逍遥侯府,倒是被小瞧了。”戎祁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神情肃穆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直到听闻门外传来隐约脚步声,他才收回思绪望向门口,然后就看到了进门的虞长莺。
“王爷!”虞长莺走进门,望着戎祁打了个招呼。
“刚才空闻大师派人传话,这会儿可以去大殿了,待师父们焚香诵经完毕,就能取了经文回城了。”虞长莺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应该是事情都办好了吧!戎祁在心里想。
“嗯!”戎祁垂眸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扬手展开,在虞长莺惊讶的视线中,帮对方把披风系好,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了句。
“你那两个丫头,该好好教教了。”一个不知发什么脾气,收了碗盘后就再也没来过,一个把虞长莺带走就再也没出现,这会儿也是虞长莺自己回来的。
他这个王爷,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
听到这句话的虞长莺微微一愣,不知是要追究彩雀和白鹭对他的怠慢之罪,还是在计较彩雀和白鹭没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失职,却还是拢了拢披风低头回道。
“王爷教训的是,妾身回去便让人好好教导。”
“嗯!”戎祁应声,披上自己的披风后率先走出门,虞长莺也转身跟了上去。
门外,彩雀正在和白鹭咬耳朵,也不知是在说什么,看到戎祁出门之后两人立刻表情收敛的低头行礼。
“王爷吉祥!王妃吉祥!”
戎祁扫了彩雀和白鹭一眼,没说话的越过两人身边往院门外走去,彩雀偷偷望了一眼,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在心里冷哼,下一刻就被虞长莺伸手敲了记后脑勺。
“王妃!”吃痛的彩雀回头望着虞长莺,表情哀怨。
“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屋子里伺候?”虞长莺故意沉下脸来拧眉望着彩雀。
“王爷又没说要奴婢伺候!”彩雀小声嘀咕,低着头扭动手指,脚尖也在地上点了点。
“那你也不能跑去躲起来,回了王府自己去找清姨领罚。”虞长莺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彩雀脑门,恨铁不成钢似的。
“王妃!您怎么能帮着王爷说话?”彩雀不甘心的撇嘴。
“我哪里帮他说话了?”虞长莺神色莫名的望着彩雀。
“就是,王爷都把您惹哭了,您还帮他说话,是不是他欺负您,威胁您要是不听话就对侯府不客气?”彩雀一脸担忧的望着虞长莺,听得虞长莺一脑门子官司。
虽然知道彩雀思维发散的有点夸张,却没想过对方能发散到这种程度,而旁边白鹭显然没有抓住重点的还皱眉问了句。
“王爷欺负您了?还把您欺负哭了?”白鹭望着虞长莺。
刚才她去找彩雀用膳,结果人没找到,就自己想去斋饭堂领了膳食,等她吃完回来正好碰见空闻大师派人来传话,便一起过来找虞长莺,所以虞长莺去找戎祁传话的时候,白鹭才得见到彩雀,而彩雀还没来得及跟她细说,戎祁和虞长莺就出来了。
所以,这会儿彩雀说的事情让白鹭惊讶不已,同时也忍不住狐疑了几分。
“怎么连你都跟彩雀一般?”虞长莺无奈的望着白鹭摇头,然后又望向彩雀训斥道。
“你以后少看点话本子,少听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那是灰尘进了眼睛,给你说的,叫王爷听见小心你脑袋!”虞长莺又敲了彩雀脑门一记,然后越过对方往外走去。
“怎么可能?”彩雀捂着频频被敲的脑门,撇着嘴小声嘀咕。
“少说多做,动脑子的事情就算了吧!”白鹭听完虞长莺的话,表情一言难尽的伸手拍了拍彩雀脑袋,然后在人气恼前收手,跟在虞长莺身后走了开去。
“什么啊!”彩雀恼羞的狠狠跺脚,然后拔腿追了上去。
她明明就看见王妃红着眼睛,两个眼睛都红了,一看就是哭过的,不然哪来那么巧的事情,两只眼睛都进了灰尘。
可这些话彩雀不能说,这事情也不能跟人争辩,所以一肚子委屈只能自己咽。
戎祁走进大殿的时候,此时的大殿已经清了场,只剩下需要诵经的小和尚,还有负责主持的空闻大师,看到戎祁进殿时行了个佛礼。
“楚王爷!”
“空闻大师!”戎祁学着回了个礼,然后站在大殿前抬头望向庄严的佛像。
“王爷刚刚回京便陪同王妃前来迎取经文,实乃大善。”见戎祁望着佛像不出声,空闻大师便自己开口找了个话题。
“大师谬赞了,万良寺信众之多,造福百姓之广,本王也时有耳闻。”戎祁收回目光望向空闻大师。
“都是圣上仁德,与佛有缘罢了。”空闻大师说完喊了句佛号,戎祁挑眉转移话题道。
“不是说申时才是吉时,这是时间提前了?”
“是经文较长,需要一点时间唱诵,然后取经方可圆满,所以才派人前去传话,不知王爷可是有其他想法?”空闻大师望着戎祁问。
“并无,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戎祁摇头,然后转身望向大殿外。
“王爷!空闻大师。”虞长莺背着光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形窈窕气质清绝,看得戎祁手指微动,而旁边空闻大师也是眸光微闪。
“楚王妃!”借着行礼的动作,空闻大师低头隐藏了眼中异样的眸光。
“可以开始了吗?”虞长莺笑着询问,同时抬头望向佛像,高台之上,佛祖手中捧着的正好就是那个装了经文的锦盒。
“自然!”空闻大师应声,然后回头吩咐身后的管事和尚,而虞长莺信步上前,缓缓的跪在了佛前的一个蒲团上。
虽然贵为王爷,这个时候的戎祁也跟着走到虞长莺旁边,缓缓的跪在了蒲团上。
“王爷可曾后悔?”虞长莺跪在蒲团上,抬眼望着佛像方向,目不斜视的只有嘴唇微动,连声音都小的几不可闻。
“什么?”戎祁微微一顿,顺着虞长莺视线望向佛祖高台。
“这一跪怕是要耗上半个时辰。”虞长莺话音才落,戎祁眸光微动的望了虞长莺一眼,而后又望向不远地方的空闻大师,默默将手紧握成拳。
“心诚所致,大齐之福。”戎祁收回视线,再望向佛祖的视线便冷了几分。
“王爷大善。”听到这句话的虞长莺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双手合十的低头闭上眼睛跪好。
“王妃亦然。”戎祁低头双手合十跪好,嘴角好似勾了一瞬,但谁也没看见,倒是虞长莺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睫颤了颤,却终究是没有睁开。
耳边梵音绕耳,线香缠绵,伴着大殿上的木鱼声,看起来庄严又肃穆,却没人留意到这偌大的万良寺后山,人影祟祟。
等耳边终于清静的时候,空闻大师的声音也跟着在头顶响起。
“王爷!王妃!可以迎取经文了。”
张开眼睛的戎祁望了空闻大师一眼,将对方慈眉善目的低头保持着行礼姿势,然后望向一旁虞长莺,见对方拂裙就要站起,急忙跟着起身,然后扶住了有些摇晃的对方。
“无事!”不过是跪的久些罢了,跟上辈子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虞长莺抬头望向戎祁笑了笑,后者抿着嘴没说话,只是扶着虞长莺的手臂不自觉用力,而虞长莺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并不提醒。
“你在这等着,我去取。”戎祁说完望向殿外,一直观望的彩雀和白鹭急忙走了进来。
“王爷,为表诚心,还得是王妃亲自去的好。”空闻大师抬头望了戎祁一眼,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却让戎祁看得眉头紧皱,正要开口的时候,虞长莺却拦住了他。
“大师说的对,当由妾身亲自去才足够虔诚。”虞长莺望着戎祁微微一笑,再望向空闻大师的挥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有劳大师了!”虞长莺说完便越过对方,跟在一个小和尚身后开始登台取经。
虞长莺每走一步,戎祁都忧心一分,刚才跪了那么久,万一在台上站不稳摔下来怎么办?可是望着虞长莺坚定挺直的背影,他也说不出阻拦的话,而旁边的空闻大师,恐怕也不会同意换人,不然这提前唱诵经文,时间还如此缀长的目的,岂不是会落空?
而比起彩雀担心,白鹭忧心更甚,只因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盒子如今古怪,可虞长莺却一点都不在意的迎着台阶走到佛祖跟前,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之后,她望着面前安静如鸡的锦盒,嘴角笑容更甚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