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莺只是觉得特别难过,上辈子她到底忽略了多少事情,又是被保护的多好,才能无知到这种地步,自以为安分却连累了所有人,到底是多少人的成全才让她上辈子得以苟活,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虞长莺不想哭,但泪水却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在看到戎祁手足无措的担忧,却一脸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后,心里更是酸楚。
“对不起……!”说完这句话的虞长莺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拢着披风,像棵枯萎的蔷薇,看得戎祁心一紧。
“胡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她做错了什么吗?戎祁不懂,只是听得心疼,伸手想要把人抱住安慰,却始终犹豫不决。
不,不是胡说,虞长莺默默的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上辈子的事情。
“……!”无法,虽然看不到低头的虞长莺是什么表情,但戎祁还记得对方刚才泪眼朦胧,眼角含泪隐忍难过的样子。
于是戎祁小心翼翼伸手环住虞长莺,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对方后背。
突然之间被笼罩的温暖,让虞长莺身形微僵,然后很快便额头抵着对方胸膛,任凭泪水滴落打在披风的锦绣上。
这人可真是……。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慌难受,戎祁皱眉抿嘴的在心里想着。
“嗯!”虞长莺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哭了,她根本没有资格哭。
上辈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戎祁不会被贬边关,也不会远离京城失去夺嫡的机会,如果戎祁还在京城,万良寺也不至于高枕无忧,朝廷的救济款不会被大量贪墨,百姓们也不会年年遭灾,成为那些人敛财的工具。
如果最后称帝的人是戎祁,逍遥侯府或许就不会被灭满门,外敌也不会肆无忌惮的侵略,大齐国的百姓也不会因此民不聊生,一切,都很可能不会发生。
“我说真的,你别哭了!”虽然没有听到哭声,可胸口的凉意还是让戎祁觉得有些烦躁,毕竟安慰人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
“嗯!”虞长莺应着,眼中泪水也真的慢慢隐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是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光芒。
没关系,上辈子错过的事情还可以挽回,上辈子还没发生的事情都可以避免,上辈子的苦痛早已终结,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也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像是察觉怀中人气息瞬间的转变,戎祁狐疑的还未来得及查看询问,就因为走廊那边突然出现的彩雀而被打断了。
“王爷?”彩雀望着戎祁背影微微一愣,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而等她想着要行礼的时候,却见对方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顿时瞪大眼睛。
听到彩雀说话,虞长莺这才想起这是在外边走廊,于是顺手推开戎祁后退两步,低头拢了拢披风,把脸埋进披风上那圈狐毛里,隐藏了脸上的狼狈和红霞。
“王妃?!”这下彩雀更惊讶了,望着虞长莺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然后突然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迎了上去。
“王爷吉祥,王妃吉祥!”哎呀呀!王爷和王妃在走廊上相拥的画面,想想都叫人激动。
这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想来也就不用担心王妃被人欺负了,毕竟有了王爷护着不是?
彩雀的高兴并没有感染旁人,十分了解彩雀的虞长莺在看到对方脸上表情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丫头怕不是又想岔了,顿时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气。
至于戎祁更是绷着脸,好不容易的软玉温香在怀,结果却被人粗鄙打断,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彩雀一眼,后者却视而不见的行了个礼。
“斋饭已经准备好了,是要现在用膳吗?”彩雀低头行礼的同时把手里食盒呈上前。
“嗯!回去吧!”才刚刚情绪波动落了一场泪,让虞长莺嗓音听来有些干哑。
“嗯!”听出虞长莺不适的戎祁淡淡应声,然后率先往回走去。
彩雀有些疑惑的抬头望了眼前边两个背影,怎么听着王妃声音像是哭过的样子,刚才还一直低着头,本以为是王妃觉得不好意思,难道不是?
有了猜疑就有了担忧,彩雀急忙拔腿追赶前边两人,等她跟进房间的时候,戎祁已经坐在桌前,给虞长莺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
“谢谢!”低声道谢后,虞长莺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戎祁没说话,只是解下披风放好,然后顺手把虞长莺的披风也解了下来放好,而捧着茶杯的虞长莺虽然被他动作吓一跳,却低着头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彩雀来回的看了两人一眼,内心十分困惑费解,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膳食摆上桌,并在看到准备的两副碗筷时,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果然是有备无患。
接下来虞长莺难得安静的低头默默吃饭,戎祁更是一言不发,让旁边伺候的彩雀也不敢随意开口,秉着呼吸降低存在感的同时,也更加茫然起来。
刚才走廊上看着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却连话都不说了?难道是自己误会了?王爷和王妃感情并不好,刚才王妃是真的哭过,而且还是被王爷欺负的!?
想到这里的彩雀不由得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惊诧的来回望了眼戎祁和虞长莺,顿觉自己真相的瞪着戎祁在心里暗骂了两声。
不是没有察觉彩雀的打量和情绪变化,只是虞长莺和戎祁都无心在意罢了,毕竟一个刚刚靠在人怀里哭了一场,正尴尬着,一个还在懊恼好不容易得来的亲近机会,结果却是如同昙花一般短暂。
“王妃!”
刚吃过饭,彩雀正在收拾碗盘,门外便传来了白鹭的声音,屋子里三个人都齐刷刷望了过去,而虞长莺这才想起自己吩咐的事情。
“进来!”虞长莺放下手上茶杯望着门口。
白鹭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戎祁也不惊讶,只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望向虞长莺说。
“王妃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东西就在院中偏房,不知王妃可要现在过去看看?”白鹭并没有避开戎祁,这种时候越大方越坦荡越好,毕竟时间不等人。
“好。”虞长莺说着就要起身出门。
“什么东西这么急?”戎祁的开口让所有人都望向他。
“是药材,之前听说这附近村民偶尔上山会得些带臻品的药材,这万良寺来往的达官贵人比较多,有些人会拿来这边碰运气,妾身便让白鹭没事去看看,指不定有那不识货的能捡个漏呢!”虞长莺笑着回应,看起来就像是没事所以寻了个乐子。
“你懂药材?”这倒是让戎祁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虞长莺竟然还懂这个。
“略懂罢了,毕竟府里常年都备着,多少了解一些。”虞长莺不甚在意的回答,戎祁抿着嘴没说话。
逍遥侯府确实常年备着药材,而且还都是滋补臻品,毕竟逍遥侯府不差钱,而这些臻品药材如人参灵芝什么的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王爷可好一起去看看?”将戎祁不说话,虞长莺开口邀请道。
“不了。”虽然戎祁很想跟虞长莺多待一会儿,但也不想太黏人招来反感,更何况提到药材就会让他想起某个人,那人可是烦得很。
于是戎祁挥手让虞长莺先去办事,而自己坐在桌前随意的找了本经文翻阅,一幅肆意悠哉的样子,却不知自己盯着经文看得眉头紧皱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耐。
瞧到这里的虞长莺在心里微微一笑,又觉得戎祁有趣了几分,只是她现在有事待办,便也干脆的先抛开这思绪,跟在白鹭身边去了偏房。
“你先去找彩雀用膳吧!申时再来找我。”进门前虞长莺对白鹭如是说。
“王妃?”白鹭诧异,她以为事情还没办完,而且王妃看起来也不想耽误时间的样子。
“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办,你且安心去找彩雀吧!”虞长莺回头望着白鹭笑了笑,后者虽然疑惑却也从不怀疑对方,于是低头应了一声是。
虞长莺走进房间后,看到白鹭放在桌上的包袱信步走过去,打开之后看到满满的药材,也不说话的就开始在里边翻找。
至于一些单独用盒子装置的单品名贵药材,虞长莺根本没看就放到了一旁,毕竟这些都只是遮掩,她真正想要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选好自己要用的药材后,虞长莺便找了块布把药材包好,然后用重重的纸镇费力碾压,直到力气耗尽,虞长莺才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打开布包把还成块的药材挑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把已经变成粉末的部分倒在一张纸上包好。
“赵大哥!”
赵生听到声音便从梁上一跃而下,虞长莺见了也是半点都不惊讶,对于赵生的本事她上辈子就知之甚详,也多亏对方本领高强,所以才能护她许久。
“主子有何吩咐?”赵生问话的同时望了一眼虞长莺手里纸包,他刚才其实都看见了,只是有些惊讶对方懂药,却不知对方此刻举动为何。
“这个,撒到大殿供奉的经文锦盒上。”虞长莺把纸包交给了赵生。
白鹭武功虽高,却终究不及赵生,而且蛊虫排斥的香囊她只给了贴身的白鹭和彩雀,赵生不好带香囊或是手帕这种东西,在赵飞环身边有蛊师的消息曝光前,她也不好直接告知对方真相平添怀疑。
所以虞长莺才会把事情交给赵生,而后者一句疑问都没有,领了纸包便离开了房间。
这就是爹爹培养出来的人,从十几年前开始就筹谋的自保,上辈子却因为她功亏一篑,最终还为此搭上了整个逍遥侯府。
想到这里,虞长莺的神色变得黯然,然后又变得更加坚定。
毕竟,这辈子终究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