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安金环的心,她的孕像极稳,孩子还如一粒豆般大小,却已经十足乖巧了,金环除了晨里偶尔泛呕,孕吐根本同她不沾边。
就是太容易饿了,总是前脚吃的满饱,坐看半个时辰书,又是饥肠辘辘。
她原本就不是瘦体质,身子循序渐进地长,突然一日就有了质的飞跃,人像是吹起来了一样。
金环捂着她的双下巴,都想哭。
楚临峦抚了抚她依然平坦却有些肉绵的小腹,搂着她安慰:“没关系,你怎样都是最好的。”
他从没夸过,你最美、很漂亮之类的话,金环有些不满,眼泪说来就来,她有身孕后,一手哭戏演得越发好了。
楚临峦也淡定了,再不会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哄人。
随手一提溜,把人横抱着坐到圈椅上,若她碎碎念叨,就亲她,如果她只哭,也亲她。弄得金环现在一哭不捂眼睛先捂嘴。
“行了行了,别腻歪,快把手伸出来。”
陈平也是熟人,楚临峦在的时候,都会唤了他来产检。
金环也没有不好意思,就坐在楚临峦腿上,可怜兮兮地把宽了一圈的手腕递过去。陈平没察觉,伸出三指摸了脉,拂着不怎么有的胡子神神叨叨地点头又摇头。金环觉得累,不满地催他:“好了没?”
陈平这才目光落在她身上,正想说个再等会,眼睛却先瞪大了,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怎么了?”楚临峦有些紧张。
金环也巴巴地盯着他,陈平倒吸一口气:“这才几日,你怎么就胖了这么些?”
原是看到了金环的肉脸。
金环眼睛红的极快,楚临峦有些头疼,手先在她后背上顺了几下,又隐晦地瞪了陈平一眼,可陈平是什么人,他梗着眉头,格外严肃:“不是你自己讲的,害怕分娩难,我也同你说了,可不敢太过进补。”
说着笔走龙蛇地在素笺上列了满满一大页食物,细分至每个时辰该吃什么、吃多少,云妈妈在后面看着频频点头,虽然平日就是她们纵着金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
楚临峦瞅着上面可有一小部分是这位完全不爱吃的,不由头疼起来。
金环虽然知道这道理,可她有些不想完全尊医嘱,看陈平写的认真,无聊地凑到楚临峦耳朵跟前,偷偷道:“我想吃酱猪蹄!”
楚临峦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陈平,金环嘟了嘴,想着他又听不到他们说悄悄话,反正也是等陈平走了以后才吃,干嘛这么忌惮他?
可陈平那头吹干了墨,扭头阴测测地说:“猪蹄,还是卤味?还有那些浓油赤酱的菜色,以后尽量禁了吧。实在想吃,也不行!回头太胖了小心孕后难恢复,也不利于分娩。”
金环瞠目结舌,看着陈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楚临峦想想她这从小就嘴馋,不由心疼地想哄她,偏金环恨恨地扭头就张大嘴啊呜一口啃在他肩膀上。
太硬了,根本啃不动。
“放松,我要软的肉。”她极不讲理,楚临峦也很无语,他身上肉软的地方……真的不能啃。
金环被严格规定了饮食,心情极度抑郁,脾气就大起来,谁都哄不住,只楚临峦的温声细语能降得了她。
楚临峦宠她都成什么似的,嫌每日太忙碌,索性去摄政王那里打了个招呼,想把差事丢掉,专心陪孕妇安胎。
逸亲王当真是哭笑不得:“你又不懂医,何至于此?”
楚临峦理由极充分:“我都二十五了,才有这么个孩子,再怎么仔细也不为过。”
逸亲王还没开口,那边小皇帝启暄已经抬了头,皱眉道:“朕……朕以为,爱卿多陪陪姑姑,也是为朕分忧了。”格外孩子气的话,逸亲王摇头失笑。
“罢了,你若能让人心服口服,卸职了日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回来为陛下分忧,十个月还是随你。”
楚临峦是什么人?他随意操纵几下,寻了亲近官员上折子弹劾,说他在金大人一案上,以权谋私、行事偏颇。这几折一上,平日里同他不和的人立刻吹胡子瞪眼地复议,楚临峦好么,直接自请闭门思过,惊掉了所有人的胡子。
金劭云也听了这事,虽透着些诡异,但好歹有一副替他平反的意味。他等啊等,可等到外孙出世,也再没人提过叫他重回朝堂。
这暂时是后话。
楚临峦一身轻地暂时交了差事,有人猜到了他的用意,是楚衍的旧部,也算是楚临峦叔叔辈的,名叫陈裕,他格外豪爽道:“不错!你小子,和你父亲一样,疼媳妇!”
楚临峦面色不变:“这段日子要辛苦陈叔了。”亲厚的称呼,陈裕朗声而笑:“放心,有咱们看着,翻不了天去。”
楚临峦出宫上马,行过两条街,有眼熟的小厮把他拦下。
“侯爷,我们爷烫了好酒,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