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忧郁的鳕鱼2024-11-27 10:145,101

蓝歌可不是翠袖那个软绵的,她事事以金环为先,世子爷黑灯瞎火的来姑娘房里,本就是不合规矩的,蓝歌面对楚临峦冷得结了冰渣的脸,依然很坚决。

就这样,两个原本最亲厚的人,如今连一次单独的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奉山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来的是狄府的冯妈妈,这消息是老夫人身边的舒嬷嬷送到楚璇手里的,大意是老夫人年纪越发大了,膝下寂寞,想接个孩子去奉山陪她念经诵佛。

楚璇的孩子都是姓狄的,没有道理送了狄家的孩子去楚家的别院一住几年,所以楚璇就急急忙忙地来给裴氏通气儿了。

这事是发生过的。

金环对于多出的那一世记忆原本就是被动接受,碰到了才能挨个对上号,若没有提示,她亦想不起来。而如今这个提示,可真正来得太及时了。

老夫人想养一个裴氏的孩子,这件事上一世就闹得很不愉快,那时候裴氏最小的孩子是楚临霄,可他也要十三岁了,近几年又是要寻前程找岳家的时候,裴氏如何能舍得送了小六爷去奉山吃斋念佛?

在裴氏心里,老夫人一直就对她这个儿媳很不满,所以裴氏心里难免想着老夫人这又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就如同当年在裴氏给楚衍纳了一个秦姨娘之后,老夫人还是硬要塞一个杨姨娘来给人添堵。

原本楚衍觉得楚临霄性子太浮躁,送去奉山拘几年也使得,可裴氏此次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一向少违逆楚衍的心意,只有这一次十分坚决,楚衍左右为难,老夫人就也发了火,一句‘既然不想留,那就全部都走’,把在奉山过年的楚衍一家赶回了云州。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个家庭矛盾,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时间总能淡化一切的。

错就错在,回了云州后,楚衍被当今临时派了个差事,西北边境那边有异动,楚衍是武职,官阶不低,便自然而然领命而去。可是在快到边城的地方,他们一行不足五十人,却遇到了夷蛮西廷小股伏兵的偷袭,楚衍身受重伤,没等到送回最近的城池医治,就挺不住了。

这事对老夫人和裴氏都是很大的打击,二人恐怕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才害得楚衍会接下这个差事,间接害了他的性命。

金环原身对楚衍这个姨夫从心里就没有爱戴,他的死,让她没有丝毫触动,依旧没心没肺笑的开怀,这令裴氏真正对原身失望心寒至极,所以后来金环无论使出什么招数想要嫁给楚临霄,裴氏都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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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裴氏房里出来,金环直面难得焦灼的冬阳,银白的阳光刺的眼睛发涩,抬起手遮掩了一下,就听身后一个声音:“表姑娘今日说的这个主意好,你替了咱们七弟上奉山,既讨得老夫人和夫人的欢心,又躲了现下云州勋贵世家圈子里的风言风语,等着过些年回来,噢,还是不回来的好,在奉山有老夫人,也能给你寻个不错的亲事了。”

四奶奶祝氏也抬起手,却是对着阳光将她的手正面反面地展示了一遍,她手指细长,指甲光洁饱满,哪怕过去不是娇 养出来的,可天生就生得漂亮双手,也很是打眼。

她缓缓地侧了身,看着金环时也显得漫不经心的:“可怜表姑娘怎么就得了那么个名声?身患顽疾……啧,你在侯府待久了,倒很会见机行事,知道这个时候留下也没什么意思,躲出去不定还能有个好造化。”

金环挺直了脊背,微微眯起眼,眼前的女子身量颇高,生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也偏细,看起来是有些刻薄的面相,只一双丹凤眼很是惑人,声音也很容易就刻意出了甜美,会说些人爱听的,所以裴氏也并不苛待这位。

她突然道:“四嫂,你可懂什么是见机行事?”

语调中的嘲讽和冷然让祝氏身后的两个丫鬟情不自禁地避远了两步。

不待祝氏说话,金环又道:“你又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她歪歪脑袋,近日有些分明的轮廓,露出稚气的表情依然显得可爱讨喜,但她吐出的话语,却一字一字都让祝氏恨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是因为学会了见机行事、还是根本就不屑一顾,所以从来对你这隔靴乏善可陈的无聊话无动于衷,不曾告诉姨母、甚至都不曾告诉我身边的丫鬟和妈妈。”

“你……”祝氏是有些城府的,可她从来不曾在金环面前掩饰过反感,所以如今情绪竟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金环笑的更可爱了:“我的不反抗,让你觉得很好欺负么?或者让你忘记了,我们两个的身份?”

身份,身份!祝氏恨不得大吼:你也不过就是个亲爹都不稀罕的赔钱货!

金环发现她眸光中的狰狞,有些讥诮:“你也就敢在我身边无人时过过嘴瘾罢了,我看你的要求这么卑微,才从来不去剥夺你这唯一的自由和乐趣,本就是无关痛痒的事……”

“可你也实在太不会见机行事了,都没发现我此刻心情不是很愉悦,所以突然就不想放过你了呢!”

祝氏实在不想承认,她并不是不害怕的。

进了楚家门,这些日子祝氏面对金环敢如此猖狂,就是看准了她软弱好欺,容易拿捏,加上她的的确确从来不曾同任何人说过自己对她的不敬,长此以往,竟真叫人忘记,她如此受宠,是随时可以反将一军的。

自己的嫉妒和金环的放任,已经让祝氏将时不时的言语机锋当成了习惯。

“如今我可不打算再让你觉得,我是什么软柿子了。”金环伸出食指竖立在嘴上:“嘘,你什么都不要说,说什么也没有用,反正我如今都要走了,你便让我也不厚道一回如何?”

她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更何况,你以为,我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你说的这些话就当真不会泄露出去了?”目光饱含深意地扫过祝氏身后的两个丫鬟,主仆三人都是一惊,眼中游移不定的。

金环眼睛都笑成了新月,小嘴大大地扬起,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细米碎牙,歪着头,憨傻憨傻地,突然扬声清甜地喊了一句:“哥哥!”

祝氏的心肝又是一颤,恍然觉得眼前这碍眼的女娃,脸上的笑都带着天真无邪的不怀好意,她强作镇定:“你、你休想吓唬我。”

金环吐了吐舌头,心情大好:“你也不过如此,纸老虎。”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祝氏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却真的感觉到灼灼视线烫在后脑脖颈,好像还有大氅带起的细微风声,大步而来之人靴子回廊。她就一点一点僵住了骨血,心里把眼前的小恶魔咒骂了千万遍。

哥哥……全府上下,能得这么个称呼的,只有那一个人。

祝氏真是好恨,这女娃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大半年都装成闷葫芦,如今第一次告状,就告到最令人畏惧的那人眼前。

世子是兄长,按说也不敢对她这个弟妹如何,可怪就怪在,那是个更将金环宠得无法无天的人,祝氏总觉得,古有烽火戏诸候,这位也是个为了妹妹,什么荒 唐事都做的出的人……

金环嘴型夸张地无声道:“让你看看,真正的见机行事。”睚眦必报,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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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听到那一声‘哥哥’,楚临峦又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她许久没有这样叫自己,见面时也是乖巧的一声三哥罢了。

就因为是‘哥哥’,叫他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可若再听不到,却更令人难以忍受。

如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或又回到了多年前,她唤出的第一声,那样的触动。楚临峦深深呼吸,只觉得眼前白气氤氲,都湿润了眼眶。

脚步情不自禁地迈大了,他一直看着金环,越来越近,她的音容笑貌越发清晰,楚临峦直直地瞅着,她亦不回避自己的视线,这样的发现让人精神振奋。

视线里原本除了她,是空无一人的,可走近却发现小丫头微微嘟着嘴给自己使眼色,楚临峦心中好笑。他最喜欢她的心性,对一些无关痛痒的人和事并不计较,骄纵蛮横一点也没有,否则以母亲对她的宠爱程度,四弟妹的这些小心思和无礼,总得搅得家宅不宁了。

祝氏算是楚衍默认后才进门的,若母亲知道祝氏令她受了委屈,总免不了在心里同父亲置气。

可偶尔任性一下,他也乐见其成。

楚临峦不动声色地眨眨眼,侧身同祝氏见礼时,周身的寒气却令她如坠冰窟般僵冷。

“四弟妹在同环儿说什么?”

“我……”祝氏只觉得眼前之人同自家夫君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象之处,刀刻般的五官,无一处不美,却让她连看上一眼,都心胆具颤。

是心虚了吧?

金环蹭到楚临峦身边,抬手挽着他撒娇:“哥哥,四嫂在为我送行呢,她说我去奉山好!奉山的人淳朴,不会拿我的‘顽疾’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去奉山?楚临峦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金环也不理,只扬起眉毛去瞅祝氏,发现对方压根不敢抬眼,她就连讥诮都觉得没了意思,声音平平的道:“四嫂在这世家时间太短,也许不懂,等我去奉山待上几年,再回来时,什么不利于我的传言都只能烟消云散了,那时候,来说亲的人照样是要踩破门槛的。毕竟……”她顿了一下:“我虽然姓金,可没人会不把我当成楚家人来看。”

祝氏咬着牙,神色剧变,却只能更加卑微地把头低下去。

她同林氏一样,只盼着金环无法借助侯府威势寻一门好亲,这样她们那既自卑又自傲的心才能带着成功者的傲慢继续笑下去。

无聊的攀比心里,金环几乎无法理解她们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作为,可她亦不打算再纵容。

看着祝氏的目光渐渐变了,变得可怜又悲悯,像是在看试图蚍蜉撼树的蝼蚁。

金环从来没有自轻过,她的身世虽然并不高贵,可她也不会妄自菲薄的忽视裴氏、楚临峦和所有楚家人对她的提拔爱护。

她配不上的,也许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又想叹气了,金环突然没了兴致,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上,垂着头不说话。

“四弟妹,有些事,你也许不懂,但并不怪你。”楚临峦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却令祝氏在大冬日里汗如雨下。那处于上位者的威慑,无神无息地,已经完全笼罩了她:“是四弟没有教好。”

祝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先退下吧。”无视了对方欲言又止的恳求,楚临峦摆摆手。

世子果然不会对她如何,可楚临海是他的弟弟……祝氏脸色惨白,如丧考妣地离开了,楚临峦没有理会。

他认真地盯着金环的头顶,她还是梳着成年男子那样的发髻,用一个玉兰冠束在头顶。

楚临峦轻声道:“没有男子会在头上束一朵花。”

金环仰起脸,坏笑道:“这玉兰花是我亲自画的,原本要送给你!”看他依旧面无表情,她努努嘴,低下头对手指,讷讷地:“可是后来,我又不想送给你了。”

楚临峦觉得他必须要深呼吸,才能保持平静柔和的语调,于是过了半天,他才问:“你是不是该同我解释一下,你要去奉山是什么意思?”

金环没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

楚临峦的心就通通通地飞奔起来。

她却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下颌的轮廓已经略略少了些婴儿肥,显得秀美起来,可还是丝毫不能减损她纯洁无暇的童稚。

他的心就剧痛,像是奔跑地太快了,却有一个声音迅捷无比地阻止他停下,可是已经停不下来,只能抑制了脚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哥哥你来,我有其他东西要给你。”

金环牵着他小跑起来,很急切的样子。楚临峦听着这一声‘哥哥’,甜蜜又酸楚,最后竟只像是听到了对自己的审判。

跑到小和轩,金环在耳房置了一个小书室,楚临峦看到东墙上挂了一张笔法青涩却有峥嵘凶狠之态的睚眦,此时金环已经跑到书案便,小心地拿开镇纸,展开一张画给他看。

那画要比墙上这副精致的多,背上一对巨翅,将开未开,头有双角,身子似羊似鹿,却生了一张与人相仿的脸,纤毫毕现,可见费了极大的功夫。

金环很骄傲地说:“这是祥瑞之兽,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哥哥,你不要嫌弃我画的不好,把它挂在房间里好么?”

楚临峦听出她话中深意,只觉得像是在同自己告别,他声音发涩:“这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的白泽。”

金环有些心虚,这是她根据在现代看的网络图片画的,她缩缩脖子,又听楚临峦道:“这可是天子仪制才能使用的图案……”话音未落,金环已经大惊失色般:“还有这种说法?那可不能留着这个,否则给你和姨夫惹出麻烦可怎么办?”

说着就要去撕那画,楚临峦一步上前护住,却不妨金环手快,已是撕裂了那白泽的双翅。

他有些心疼地举着纸笺,手势轻柔,格外珍惜的样子。

在金环眼里,擅用御用之物,哪怕只是一副四不像的画,都是大罪。楚临峦却轻叹道:“说了是送给我的,你又撕了。”

金环都快哭了,生怕给他惹上麻烦,伴君如伴虎,可不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如今生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她有些怪自己轻佻了,什么都不懂就敢乱送人东西。

见她仓皇害怕的样子,楚临峦也不免失笑,又感动:“你这也不知画的是什么怪物,谁能认出来?”

心底一片柔 软,只要他能认出来,也就够了。

“当真不会有人看得出?”她怀疑地问。

“父亲那里有一件先帝御赐锦袍,上面的绣样就是白泽,你不妨找来看看。”

金环连连摆手摇头,御赐,她还怕碰脏了碰坏了,都是大麻烦。

随后她又有些欢喜起来:“那哥哥你就找人裱起来,挂到床头去。我画的那幅睚眦都不敢往睡房挂,眼睛太凶悍了,可你这张就不会。”她眸光如水,和画中瑞兽对视,我是想着你的眼睛,才画出来的。这一句,她没有说,反而俏皮道:“是不是很慈祥?”

楚临峦对她这个比喻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找别人裱?免不了人家要问这是谁的手笔,为了你的名声,我还是自己来吧。”

金环被他暗讽一句,也不气,只在一旁笔直地站好,抿着唇笑。

楚临峦心里是真的酸涩起来,他原本设想的,说了这句话后,金环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又是撒娇又是威胁地也要让自己收回这句话,还要夸她是天下最厉害最聪明的人方会罢休,那样无理取闹的孩子气,只能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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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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