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忧郁的鳕鱼2024-11-27 10:174,420

孕初期,金环除了嗜睡,几乎没有任何孕像。孕吐也极少,云妈妈没少念叨,说这一定是个乖巧老成的哥儿,像侯爷一样疼金环。

这话叫她听着,着实怪异,偏裴氏喜欢听,她看着金环肚子的眼神,简直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

如今金环是全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之前蓝歌小桃红她们还一心向着金环,外头的事能说给她听的都说了,现在是再不可能。这些个丫鬟被娄嬷嬷几日间就调|教成了守口如瓶,陪她解闷聊天行,外面的风吹草动,她是再不知道了。

侯府上下被打造成了一片温室,楚临峦很满意。

金珵自然求助无门,又知道妹妹的的确确有了身孕,实在不想去打扰她,没法子,只得将难处同玉箐讲了。

玉箐是极干脆爽利的人,她脸上也现了一些难色,只这情绪去的极快,金珵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而后玉箐已经一口应了:“我去周转些银子,明日你再来拿。”

金珵心中感动,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梗着说不出口。两人如今心心相印,他只在心里对自己讲,日后一定好好待她!

转身出了酒楼,还没过两条街,自己就被玉箐身边的贴身丫鬟追上了。

这丫鬟叫清莲,同玉箐出门一向是男装示人,打马而来,脸上似带了些愠怒。

金珵疑惑不已:“是箐儿有话要说么?”

清莲咬牙道:“是我有话同珵大爷说。”

金珵见她面上愤愤,有些讶异,就慢下马速道:“但说无妨。”

清莲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低声连贯地说起来:“这事我们姑娘一直都瞒着不叫您知道,只是……我心疼她一片苦心,实在不得不说,还望珵大爷听后不要怪我鲁莽僭越。”

金珵凝眉,半晌颔首,清莲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前阵子贵府出事,姑娘就帮了一把。您可记得,之前来找姑娘,说要提前拆解出生意上投入的银子?按合约,提前拆伙,您要付不菲的违约银子。所以姑娘当时虽然答应了珵大爷,可她后来实际上是拿了自己的私房给你拿去救急的。”

金珵听到这里一呆,他手里的银子基本都投了同玉家一同做买卖,之前金劭云要上缴国库的银子不够,他没法,才想着提前拆解出来,以解燃眉之急。却没想到……

清莲继续道:“后来……后来贵府的一位管事找到了我们家二爷,说看在珵大爷的面子上,希望能求着帮衬一二。您也知道的,我们府里是做生意的,对银子算的最清,姑娘同珵大爷交好,二爷哪怕拿了银子给贵府,最后也要算在我们姑娘头上。所以我们姑娘又添了不少私房,还典当了些首饰,凑了八千两银子送去给了金夫人,还特意说,不叫告诉您。”

“你说什么?”金珵瞪大了眼,他同玉箐情投意合,心里也有个梗,自己一个大男人,若不是如今实在无门路可求,他是万不会向她开口借银两周旋的。可没有想到……玉箐为了他们家的事,已经垫进去了那么多银子!

“是我母亲……”金珵想问是不是林氏寻人去找的玉家二爷,可话到嘴边,都问不出口。除了林氏,还能有谁?金劭云只道他结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哪里管是谁家的人,只有林氏关心他的社交圈子。

金珵是真的不想做那不孝之人,忖度林氏半分不是。但如今,他双手紧握,真是恨林氏在玉家人面前开了这个口!

“珵大爷,您别怪我多嘴。”清莲声音放轻了些:“您也是知道的,玉家虽富庶,但家风全然没有半丝奢侈浪费的习气,家中银子除了月例,没有多余的能叫姑娘随意挥霍的。之前添给贵府的那些银子,都是这些年姑娘生意上攒下的。此番……她想必是要像您之前想的那样,违约也要拆解出部分,来替您周转呢!或许,要典当首饰也未可知……”

金珵心里真不知是何滋味,他想开口说不叫玉箐帮了,可话到嘴边,却……

“姑娘今次肯定是要相帮于你,只是,希望珵大爷记得姑娘的好。”

清莲走了,金珵失神地策马慢行,直到惯性地回了府,门上的大声叫他,他才回神。

缰绳丢给小厮,他大步进了门,习惯往林氏屋里请安的,可看的院门,脚就顿了。

库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包括金瑶那在他看来有些过分奢侈的嫁妆。可玉箐为了金家,已经到了要典当首饰的地步!他双手又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面色阴沉下来,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哥哥回来了?可看过母亲?”金瑶穿着百花曳地裙,云锦坎肩刺绣精美,格外显眼,金珵牢牢地盯着她,直看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才听到错身而过的一声冷哼。

金瑶心头火起,想大声质问他发什么疯呢,转头却只见一角衣摆,金珵人已经不见了。

有玉箐相帮,金珵可算又见到了金劭云一面,看他形容狼狈,却也不像受了很大苦的模样,虽渐渐长大后同这父亲十足不亲近,心里亦是松了口气。

金劭云的傲气像是磨平了一般,他皱着眉,急病乱投医般对长子道:“此事一定是楚家搞的鬼!你那个妹妹做的好事,害得我们全家替她受过。如今我也听闻她有了身孕,你想法子见见她,就说为父被他们虐待毒打了,实在受不住,叫她求侯爷网开一面,先放我出去再说!”

金珵心止不住地寒,他声音冷下来:“环妹妹刚刚有了身孕,我们是他的亲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金劭云眼看要发怒,可想着如今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外人,这个儿子……他忍了又忍,好言好语道:“就是因为她有孕!若不是她有孕,指不定早被休弃了,我们家也说不定要随便安个罪名就抄家了!她如今有身孕,虽侯府不确定是不是侯爷的孩子,但好歹也是我们家最后的依仗了。你去想法子劝劝她,啊?爹好了,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但好歹也能替她撑腰么!”

金珵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还想着官复原职?就没想过如今环妹妹被金瑶那么一通蛮缠,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替环妹妹撑腰?他何曾为自己的长女做过半点好?如今金环身体情绪都未必上佳,自己若再去为难她,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金劭云见儿子一言不发,当真气也气死了,他抬手指着金珵的眼睛:“你可别犯糊涂,此时倒怜惜起那死丫头了!也不想想,我若不好,你日后可怎么办?你可是连亲事都没定呢!”

金珵后退一步,讥诮道:“我的亲事,父亲还是先少操心了。您的事,我出去再想想办法,如今且先安心待着吧,别再打侯府的主意了。姨母对您本就不满至极,过去的事,可不是不报……您这次跌的还不够狠么?”

看着金珵扭身走的毫不犹豫,金劭云一口气憋红了脸,半晌阴狠道:“这个逆子!”

金珵摸不准楚临峦的心思。毕竟谣言传的太难听,楚临峦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哪怕他过去对环妹妹再好,又能抵住流言蜚语,真心信任她么?

心里不能确定,所以金珵不敢去找楚临峦。

直到几天后,一个听起来极荒谬的说法喧嚣而上,直接压过了前些日子那些风言风语。

且不说侯夫人原本就没做过那些荒唐事,哪怕她真的残忍冷酷不孝,定宁侯也依旧会始终如一地捧着她。

如果再听到有人敢编排侯夫人半点不是,远嫁、丢官?不,他真正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呢。

据说这话,是定宁侯亲口所说。一传扬开,云州哗然。不少‘有识之士’愤愤不平,私底下觉得他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实在太过狂妄。可更多人都缄默了,心里却怀疑起之前莫名其妙被送到西廷和亲的明珠郡主就是散播侯夫人谣言的人,才惹得定宁侯使出手段,断送了她的后半生。而金大人么……啧,虎毒还不食子,他若是想对自己的女儿不利,如今这种境地,也是自作自受了。

金珵不知怎么,突然松了一口气。得知金环在侯府地位依旧,哪怕林氏再催促威逼利诱,他也没有想过上门求助于她,因为侯爷既然还在乎环妹妹,那金家,想必不会糟到哪儿去。

果然没过多久,金劭云被释放。只是得了个白丁之身,终身不许入仕为官。金劭云回了府后,有多么愤怒,几乎想要抡起椅子砸到金珵头上!金珵不言不语,只泼皮般拿出一纸借据:“爹,你若打死了我,这万两银子,可就得您抛头露面赚钱去还了。”他玩笑似的道:“这么些钱,不知道我入赘玉家抵债,他们肯不肯……”

金劭云没顾得上他语气中的嘲讽不敬,一把扯过那借据,看完后,手指颤动:“你、你竟举债一万三千两?”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别不是被玉家那低贱商贾骗了吧!”

林氏听到玉家,就是一抖,垂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打算参与。金珵余光看到,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也不知是难受还是释然,他合了合眼,冷声道:“您以为之前那上缴的银子是天上掉的么?还有这回,为了替您打点,可知又花费了多少?”

金劭云怒瞪:“家里没有银子了么?何至于去问商贾举债!还有这利……两分利,他们怎么不去抢!”

这借据是金珵自己伪造的,算是给了玉箐一个交代。

“儿子差点去借印子钱了,两分利?这都是友情价呢,母亲,您说呢?”

林氏被他一叫,心都提起来,干笑两声,还没开口,就被金劭云指着鼻子骂道:“你这毒妇,家中的银子可是都被你私藏了?竟叫这没脑子的东西去外头借!你想让我死在牢里是不是!”

金珵最厌烦金劭云对林氏的不假辞色,觉得她这些年含辛茹苦地教养自己和金瑶,又掌管家事,辛苦极了,金劭云不配训斥她。可此次,他垂下眼,觉得连拦一拦的心思都没有了。

突然就想到儿时,他每每被接到侯府,总是记得林氏的话,觉得侯府是刀山火海,里面的人都是蛇蝎心肠,见了妹妹,总要在她面前指摘些姨母的不是。

金环那时候已经很乖了,极听身边嬷嬷的话,金珵就皱眉,呵斥她们以下犯上,欺负金环年纪小。每回还是妹妹来打圆场,说她们都待自己极好,金珵才不以为然地歇了训斥。

“哥哥可还记得母亲?”金环奶声奶气地问。

想到母亲,金珵只能回忆起她身边严厉的嬷嬷,就像金环的奚嬷嬷娄嬷嬷一样。他皱着眉头,偷换概念:“母亲不就在家中等我呢?”

林氏待他极和善,事事以他的意愿为先,自己是很喜欢的。

金环听他这么说,似是有些黯然:“我也不记得她了……”金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其实是记得亲母的,只是裴文岚对自己严厉,他下意识地想忘掉她罢了。

“听说母亲亲自给哥哥哺|乳呢,是不是?”金环好奇地问。

金珵好像嗅到了一股儿时极眷恋的奶香,他皱皱眉,有些迷茫,又突然挥手,干脆道:“你胡说什么?我有乳|嬷嬷!”

“可是外面那位嬷嬷?”

金珵一顿,外面那位,是林氏给他换的。他自己的乳|嬷嬷,原本也不太亲近眷恋,被林氏换走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

之后许多年,他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换成了林氏挑的,以前的熟面孔,渐渐都消失了。不仅从他的屋子里消失了,如今整个金府,都再找不到半丝儿时熟悉的人影。

他垂下眼,想到自己问过环妹妹:“你为什么对母亲这般不亲近?”

她是怎么答的来着?没有血缘,亲近不起来?大体是这个意思吧。金珵记得自己听了后非常生气,忍耐很久才没有训斥她。林氏待他们那么好,没有血缘,这份好才更珍贵!他拂袖而去。

可现在呢……他想自嘲。

渐渐长大后,回忆起林氏过去那些语焉不详,却实实在在是离间他和姨母,甚至自己还用那些观念,去离间环妹妹和姨母。他都没有想到,环妹妹在侯府生活,若真同裴氏生了嫌隙,还能像如今这般无忧无虑么?他是没有想到,林氏呢,也没有想到么?

金珵突然觉得闷的慌。金劭云还在训斥林氏,林氏偶尔分辨一二,偶尔向自己投来求救似的目光,泪盈于睫的模样,他就心软起来。

他感念林氏补齐了自己缺失的母爱,这么多年来,她待自己的的确确是有求必应、万般顺从。他就被这样的溺爱蒙蔽了。

可是……

玉不琢不成器。这是玉家的家训。

金珵站起身,他的动作太突然了,金劭云都一惊,扭头看过来,发现儿子面沉如水的,一股邪火烧起来,指着人正想骂呢,金珵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珵大爷入赘也挺好的~~

以后肯定能好好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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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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