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梦送走客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卧室,她最近偶感风寒,嗓子也有点沙哑了,可是有谁会能怜惜她呢?那些男人都是馋自己的身子,等尝过味道了,快活过了,就再也不会来关心她……唱了不好可能还会被客人说,被老鸨骂!她也是女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是女人又有哪个不想被人疼爱的?然而她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她靠在窗前,仰望着满天星空,她似乎看到了她那失散丈夫的脸:“苏郎,是你在召唤我吗?!”她想起了自己丈夫被强行拉去当兵的情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自己的丈夫还是了无音讯,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可是老天还是不放过她,在女儿才会走路的那年,她又惨遭贼人糟蹋,还被卖到了这里……想到此处,她眼泪已经挂到了嘴角,她舔了一滴吮进嘴里,喃喃自语:“这眼泪又咸又苦,都说苦尽便会甘来,可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眼泪,却从来没尝到一丝甜头。”
窗下是一条小河,她想:沿着小河一直走一直走,便是隆江,沿着隆江一直走一直走就是梅城,如果女儿还活着,她也应该很大了,如果像她父亲,应该会很漂亮,想到这里她笑了……可是女儿失去了双亲又怎么能过的好呢,婆婆年纪也大了,身体也应该没那么硬朗了,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她们有没有能熬过去呢?想到这里她又哭了。
这条小河又像是天堂之门,又像是地狱之眼,玉如梦曾经好几次都想跳下去试试,说不定等她醒来后就是一场梦呢?
“对!这一定是一场梦!”她抹过眼泪,将一只脚跨出了窗外,可当她正要跨出另一只脚的时候,她却发现床底下似乎有一件衣服。
出于好奇心,她又将脚从窗外收了回来,走到床边蹲下去扯那件衣服,可是她扯了半天却怎么也扯不动,突然她扯出来一只血手,吓得她“啊!”的一声尖叫。
她俯身一看,原来床底藏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姑娘,小姑娘昏迷着,透着烛光,隐隐看见小姑娘那可人的脸蛋,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果我女儿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也有那么大了吧!”她心想。
“你没事吧,如梦姑娘?!”老鸨问道:“外面官兵在抓朝廷钦犯,你没见到朝廷钦犯吧?!”
“哦,没事我没事!”如梦赶紧把床布拉了下来。
老鸨开门进来,见如梦手上带有血渍,便惊慌失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哦,我……我没事!我没事!这是……这是前几天董公子不小心打翻了盘子弄的,最近琴弹的多伤口裂了……”如梦慌忙辩解道。
“啊呀,我的宝贝女儿啊,你看你嗓子也沙了,手也破了,这还怎么接客哦”老鸨急的直跺脚。
“妈妈,我也没办法,我头也有点烫,要不就让我休息几日!”如梦说道。
老鸨悻悻地说道:“哎,也只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帮你去抓点治创伤和退烧的药来吧!”
在玉如梦悉心照顾下,颖雪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睡在一张暖床上,只觉自己身上衣服从里到外也被换了个遍,伤口也被包扎好了,便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她刚要起身发现伤口疼痛难耐。
趴在桌子上的玉如梦此时也醒了过来:“姑娘,你躺好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乱动的话伤口会崩裂的,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又不知道我是谁,你就不怕惹麻烦吗?!”颖雪问道。
玉如梦笑了笑说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颖雪继续说道:“那我要是告诉你我是朝廷钦犯呢?!”
玉如梦继续笑道:“面由心生,姑娘相貌如此甜美,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就算是朝廷钦犯,也是被这个朝廷所逼,社会所害!”
玉如梦说着说着就逐渐收起了笑容。
颖雪环顾四周发现她的那套夜行衣不见了,露出了便焦急的表情:“我的那套衣服呢?!”
“衣服我给你藏起来了。”玉如梦拿过一只半只手掌大小的葫芦罐子塞在颖雪手里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颖雪紧张的表情终于舒缓,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葫芦对我来说很重要,里面的东西你没看过吧!”
玉如梦又笑了:“傻孩子,我也不知道你葫芦里装有什么东西,即便装了东西,我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该怎么谢你呢?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叫我如梦就行。”
颖雪的目光忽然在玉如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玉如梦皱了皱眉,便用铜镜去照了一下脸:“真是岁月不饶人,是不是叫我姐姐太年轻了点?”
“哪里有,姐姐不应该二十几岁的样子吗?”颖雪顿了顿道:“我只是觉得,姐姐的样貌我好像哪里见过,但似乎又想不起来了!”
“二十几岁?”玉如梦微笑着看着颖雪:“药快凉了,先把药喝了吧!”
就在此时,楼下依稀有官兵的声音。
“班大人,我们已经把瑞城翻的底朝天了,就是没有那个丫头的踪影,她该不会离开瑞城了吧?!”一个士兵问道。
“不可能!那丫头受了重伤肯定走不远,你们这烟波楼搜过吗?”班布问道。
“嗨,老大,人家是一个小姑娘,去妓院又不能寻欢作乐,难道去卖啊?!”
“妓院也得搜,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地方!”班布说道。
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班布在门外边敲门边喊:“如梦在吗,快开门,查房了!”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查什么房,我还在接客呢!”玉如梦不悦地喊道。
“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们就闯进来了!”
“一!二!三……”班布数完三遍踢开了门。
只见玉如梦赤身裸体地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班布本想乘机看看这个男人是谁,谁知玉如梦首先看到了班布被纱布包扎住的脸。
“呦,班公子,你这俊脸是怎么了,怎么肿变成猪头了啊?!”玉如梦问道。
班布这才想起自己的脸被颖雪踢了那么一脚差点毁容,赶紧捂住了脸:“我,我……我不小心摔的!”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跑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