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除了让云竹去把褚红叫来，还顺便让沁儿将自己其他产业的负责人也全都叫来了。
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一起站在沈知鸢的院子里面。
他们这群人，都是沈知鸢名下产业里面的负责人，不过见过沈知鸢的人并不多，更多的只是见过陆通。
当初，沈知鸢就是交给陆通去办的这些事情。
这群人也差不多都是第一次来沈家。
虽然一直知道在陆通的背后有一个真正的东家存在，却并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沈知鸢。
虽然见沈知鸢年轻，可他们并没有任何敢轻视的想法。
一来，沈知鸢是江南沈家的女儿，而沈家又是江南首富，沈知鸢的能力，不用想也能够明白。
二来，便是沈知鸢如今和方卿尘的关系。
方卿尘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奸相！
如今谁不知道，芊芸郡主大婚当日，那个无礼冲撞沈知鸢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们就算有八个脑袋，也不敢对沈知鸢不敬。
所以这会儿，一个个全都像是鹌鹑一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等着沈知鸢开口。
可沈知鸢今天叫他们过来的目的，不在这里。
真正的主角，还没登场。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竹才回来，对着沈知鸢道：“小姐，陆掌柜和褚姑娘马上就到了。”
沈知鸢闻言，点了点头。
众人一听陆掌柜一会就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平日接触更多的就是陆掌柜。
至于那褚红，虽然有些耳闻，却并不是很清楚，也就无人在意。
沈府门口，褚红和陆掌柜同时下了马车。
褚红还是第一次来沈府，看着眼前气派的门扉，忍不住微微感叹。
陆通见了，开口道：“东家是江南沈家的嫡女，富可敌国，这府宅，已经很低调了。”
陆通说的不错。
这宅院，是当初沈知鸢准备给顾怀安的，为了贴合他的品阶，不过于高调被人议论，并没有买的太好。
和江南的沈宅比起来，可谓是九牛一毛。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已经足够叫褚红震撼。
她收敛目光，忍不住问陆通：“不知道东家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陆通也道：“东家并不愿意暴露太多自己的身份和产业，所以我只来过一次，今天想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陆通自然已经得到沈知鸢将所有产业的掌柜全都叫过来的事情，所以他更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多重大。
“好了，别耽误时间，让东家等久了，就不好了。”
陆通收敛情绪，说了这么一句。
褚红便连忙点头应声，抱着账本跟在陆通后面往大门的方向走。
门生看来二人来了，连忙将他们带进去。
二人走过影壁墙，穿过回廊，一路往沈知鸢的院子而去。
途径花园之时，褚红被在这深秋时节依旧灿烂的花卉吸引了目光，脚步微顿。
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霜白色武服，手持长剑，在树下舞动，一套剑法行云流水，看起来颇具气势。
褚红忍不住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神色。
是那位曾经救过自己的公子？
他怎么会在沈府？
褚红思索的时候，陆通已经发现了她没有跟上来，转身叫她。
“褚姑娘！”
褚红闻声，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陆通，“那位公子是谁？”
陆通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沈知寒的剑势不收，卷起地面一层落叶，如长虹贯日，凌厉潇洒。
他道：“是东家的兄长，名叫沈知寒。”
沈知寒。
褚红轻轻呢喃这个名字，仿佛舌尖都开出一朵桃花，温柔瑰丽，甜腻撩人。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也被她层层压在心底，终日不见天日。
可今日一见，小小的种子发了芽，破土而出，在心底开出花来。
春风中摇曳，像在寻找一个方向，拼命的生长。
“知寒，累了吧，擦擦汗。”
清丽柔美的声音响起，褚红的目光所及之处，突然闯进一个美人，穿着一身素色锦缎衣裙，将手中锦帕朝着那人递了过去，她的十指纤纤，涂着精致的蔻丹。
沈知寒便回身收势，将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背到身后去。
他并没有接过锦帕，那女子便主动上前，为他擦掉额头和鼻尖的薄汗。
她的动作非常细致，非但没有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尴尬、羞涩，反倒显得格外自然。
就仿佛，这本就是他们二人的相处日常。
深秋的阳光，并不炽热，带着几分灿烂的妖艳，从云层落下，洒落二人身间，仿佛给他们二人镀了光，披上了一层岁月静好的味道。
而那朵向阳而开的花，在一瞬间被狂风暴雨洗礼，无力挣扎，零落如泥。
天渊之别，在这一刻，被衬托的淋漓尽致。
褚红深刻意识到了两个字。
不配。
她不配。
“褚姑娘，走吧，别让东家等久了。”
陆通的声音响在耳边，唤回了褚红的思绪。
狂风沙尘，将枝叶搅烂，根系层层覆压回最深处。
“好。”
她应了一声，调转方向，跟着陆通和那门生继续往里走。
门生的步子快，陆通错后一步，走在褚红旁边，低声道：“褚姑娘，咱们这些人，摸不到天上的明月，所以这些心思，本就不该有。”
陆通的语气很轻，没有一丝一毫嘲讽的味道，有的，只是宽慰和安抚。
褚红也并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开口应了一句：“褚红明白。”
斯人如明月，而她，却是沟渠之泥。
明月能够落在渠水中送她惊鸿一瞥，已经是天恩，她不敢肖想，也不该肖想。
更别说，他的身边已经有了相伴的佳人。
褚红将怀中账簿抱的更紧，没有再发一言。
陆通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看出褚红的心思，并不难。
他做惯了待人接物之事，早就将一双眼睛练的透亮，心思更是玲珑。
褚红不同，她还太年轻，历练不够，无法隐藏自己情绪。
可陆通没有再多的话同她说，提点一次，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