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军刚想再开口，安娜那尖嗓子又响了，毫不掩饰地嘲讽。
“什么私事，能比国家脸面、国际合作的空间站发布会还重要？该不是……徐阳博士他妈临时要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他赶去产房门口等着了吧？”
这话真是又刻薄又扯淡，但偏偏挠到了一些人爱看热闹的心。
台下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就是一片哄笑和口哨声。
“噗……”
“哈哈哈，这记者真敢说！”
“徐博士家里添丁？这理由……神了！”
汪军的脸彻底黑了，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指着安娜，气得声音都发抖，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位记者！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别拿人家家里人开这种烂玩笑！太不尊重人了！”
安娜看他真火了，脸上更得意了。
她还故意往后退了小半步，对着周围闪光灯摊开手，表情无辜。
“哟？汪局长，您瞧瞧您，这是……生气了？还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她就是要看汪军控制不住！就是要让龙国官方代表在全世界面前丢脸！
汪军气得嘴唇直哆嗦，胸口一起一伏，台下的赵龙云见状，微微抬起手。
场内的保安，见到信号，动作麻利的开始维持现场秩序。
“请大家冷静！保持秩序！”
“请往后退！不要挤！”
安娜刚想质问，就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
“请大家安静一下！”
闹哄哄的人群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
赵龙云目光沉稳地扫了一圈，慢慢开口。
“我是龙国国家航天委员会主席，兼任国防科技工业部部长，赵龙云。”
记者们你看我我看你，就算胆子大像安娜这样的，这会儿也不敢再乱来。
赵龙云看着稍微安静点的会场，语气不快不慢，却有种让人不能反驳的力量。
“各位媒体朋友的心情，我理解。关于徐阳同志的情况，还有空间站后面的计划，我们稍后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说法。请大家先别急，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按流程，把你们想知道的，一个一个都说清楚。”
他说话很有力道，既安抚了人心，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现场的秩序，总算暂时稳住了。
台上的汪军，绷紧的神经松了点，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发言稿上。
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本的计划，因为徐阳没来和这个B国记者安娜，全部被打乱了。
饶是他现在，想拿出音频被改的证据和龙腾空间站的成果，也容易被人曲解成对徐阳的洗白和维护。
台下的嘉宾席里的张薇心中暗暗着急。
徐阳不参加发布会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看着汪军脸上隐隐浮现出来的急躁，心里咯噔一声。
不行，今天的发布会不能被破坏。
下一秒，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清脆。
“汪局长！赵主席！”她先恭敬地示意了一下，“既然徐阳博士暂时来不了，那……能不能允许我，先向各位来宾和记者朋友，汇报一下我们苍穹号空间站，这个月取得的部分重要研究成果和进展？”
汪军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台下的赵龙云。
让一个普通研究员，在这种场面上汇报成果？
不过，这倒是个把记者注意力引开的好法子，省得他们老盯着徐阳的事不放。
赵龙云眼神动了动，几不可察地朝台上点了下头。
汪军心里有底了，赶紧转回话筒前，笑着示意。
“好！既然这样，现在，就让我们有请龙国航天局空间站应用中心研究员，张薇女士！”
他声音提了起来，企图带动场上的气氛。
“请她为我们介绍，她和她的团队，在苍穹号空间站上取得的最新科研成果！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来。
张薇就在这种复杂的目光里，挺直了背，一步步稳稳地走上发言台。
她接过话筒，清了下嗓子，平稳地开始介绍。
“大家好，我是龙国航天局空间站应用中心研究员，张薇。”
“今天，很荣幸能在这里，向大家汇报我们团队近期在苍穹号空间站环境下，做的一项关于化学反应路径智能优化的研究工作。”
台底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不少懂行的记者和专家，眼神稍微认真了点。
这东西虽然不像发布什么爆炸性新技术那么抓眼球，可化学反应毕竟是工业和科研的基础，能在空间站那种特殊环境里搞这个，本身就挺前沿的。确实是个有价值的方向。
安娜一听是这个，撇了撇嘴，脸上明摆着不耐烦。
谁稀罕听这个？她要的是徐阳的丑闻，是龙国内部的矛盾！
可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再像刚才那样闹，去打断一个正常做报告的研究员。
张薇没管台下的反应，熟练地打开了PPT，开始照本宣科。
“我们知道，以前优化化学反应条件，基本靠大量试错，还有研究员的经验，费时费力，还容易找不到最好的法子。”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团队在空间站的特殊环境里，用了一种改进的贝叶斯优化算法……”
她的声音滔滔不绝，但专业名词和复杂的原地，对于现场大多数只想搞个大新闻、看个热闹的记者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不少人开始坐不住了，低头看手机，或者干脆跟旁边人小声说话，猜徐阳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出事了。
张薇感觉到台下有点躁动，心里“咯噔”一下，说话的速度也不自觉快了些。
人一紧张，脑子就容易乱，嘴巴有时候跟不上。
就在她介绍一个关键优化结果的时候，一个数字顺嘴就出来了。
“……通过这套算法的优化，我们把目标产物的最终反应效率，稳定提高了……呃，百分之二十五……”
不对！
话一出口，张薇反应过来，连忙提高声音纠正。
“抱歉！是口误！请大家注意，是提升了百分之十五！稳定提升了百分之十五！”
虽然她反应迅速，声音也够大，可这个在这么重要场合犯的低级错误，还是让台下某些本来就憋着劲儿的人抓住了把柄。
安娜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步就冲到了发言台的最前面。
隔着保安拦着的地方，她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声音尖锐。
“哦？百分之二十五？还是百分之十五？这位漂亮的研究员小姐，你自己先搞搞清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