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不像是在笑，更像是神对凡人的蔑视。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闪烁光点和复杂标记里，一个根本不起眼的区域。
“就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没人敢吭声。
那里……看着跟周围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甚至信号干扰好像还更严重。
周围一些一直盯着屏幕的技术人员，眼里又闪过浓浓的怀疑。
就这么……点一下？也太随便了吧？
一片诡异的安静里，魏生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老板，别卖关子了。”
听到魏生的“催促”，徐阳才把注意力分给旁边的人一点。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周明浩，又掠过那些屏住呼吸的技术员，最后还是落回屏幕上。
“很简单。”徐阳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好像在说一件顶普通的事，“给所有收到的信号建个动态模型，看它们怎么动，然后互相比较。”
他稍微停了一下，像是在想怎么说才能让这些“凡人”听懂。
“模型能把那些跟周围环境、已知干扰或者普通设备不一样的怪信号挑出来。这些怪信号，就是藏在杂音里的真东西。”
他再次抬起手，指尖轻轻点着屏幕上那个被他标出来的地方。
“大部分怪信号都能分门别类排除掉，但有一个一直存在的、很微弱的异常信号，它的衰减方式和地形反射的样子，跟罗文强失联前提到的那个悬念——不对，是悬崖的地形很像。”徐阳纠正了自己的口误，好像想起了什么，“所以，他八成就在这儿。”
多数技术员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厉害，但说不清哪里厉害。
周明浩可不管这些，他就听懂了最后那句！
巨大的欢喜一下子冲散了他所有的紧张，立刻扑过去，将那个地址记在脑海中。
“太好了！太好了！徐军长！那我们赶紧派救援队过去！马上就去！”
“等等。”
徐阳两个字，像一盆凉水，一下子浇灭了他的火热。
周明浩脸上的激动滞住，不明白地看着他：“徐……徐军长？”
徐阳冷笑，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现在冲过去，找到的可能不是罗文强，是敌人的枪口。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就这么冒失地过去？”
周明浩后背又冒出一层冷汗。
徐阳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
“等我先把他们找出来。”
周明浩彻底傻眼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
“什、什么？！连……连敌人也能找到？！徐军长，这……”
隔着这么远，不光能从一堆干扰里找到自己人，还能把藏着的敌人也揪出来？！
这还是人能干的事吗？！
“当然。”徐阳回答得理所当然，接着眉头微微一皱，透出点不耐烦，“少啰嗦，把这片区域所有能用的卫星资源权限给我，立刻调过来。”
周明浩浑身一颤，哪还敢有半点犹豫，扭头就冲着后面的技术团队吼。
“快！快！按徐军长说的办！最高权限！所有能用的卫星，全都调过来！”
整个指挥大厅又飞快地转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徐阳身上。
千里之外的帝都，国家航天中心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聚光灯打在汪军身上，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将内心的焦急掩下，缓缓走上发言台。
“各位来宾，各位记者朋友，大家下午好。首先，我代表龙国国家航天局……”
台下等得不耐烦的记者们根本不理会他的动作，争先恐后提问起来。
“汪局长！徐阳呢？徐阳博士怎么没来？”
“对啊！今天不是他主导的发布会吗？人呢？”
“我们要见徐阳！请徐阳博士出来！”
“汪局长，徐阳为什么没来？！”
人群里，一个尖锐的女声盖过了吵闹。
“汪局长！”
“大家最关心的是徐阳博士！他为什么不来参加这么重要的发布会？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请您正面回答！”
汪军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这个安娜，真是阴魂不散！
他心里骂骂咧咧，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个官方笑容。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安静一下。”
“徐阳博士因为一些很紧急的个人事情，暂时来不了。大家放心，空间站后面的计划，还有你们关心的技术问题，我会代表航天局和项目组，在这里给大家一一说明白。”
安娜听了，得意地勾起唇角。
“你？代表他？”她声音里全是质问，“汪局长，恕我直言，您是航天局长没错，但这次空间站项目，主导和技术核心都是徐阳博士。恐怕……您还没这个分量替他说话吧？”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简直是当面打脸。
屏幕另一头，通过直播看发布会的谢尔盖，闻言，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
发布会现场，汪军的脸色也挂不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安娜又紧跟着追问。
“或者说……徐阳博士不是不能来，是不敢来？”
这话一扔出来，现场一下就炸了！
记者们像是闻着味儿的苍蝇，嗡嗡地交头接耳，闪光灯闪得更密了。
安娜一看这效果，更来劲了，继续说着她的“猜测”。
“毕竟，徐阳博士之前说的那些话太吓人了。”
“所以，是不是你们上头为了控制影响，已经把徐阳博士给控制起来了？比如说，先保护性隔离审查？然后把他项目负责人的职务给撤了？只是为了面子，不好公开承认？”
不少记者和看直播的人都露出琢磨的表情，私下议论声更大了。
“好像……说得通啊？”
“徐阳搞那么大动静，上头肯定有想法……”
“难怪汪局长看着有点慌……”
“不会真被内部处理了吧？”
汪军放在台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关节都捏白了。
他强迫自己稳住，一字一句强调。
“这位记者！请你说话注意！不要在这里没有根据地瞎猜！”
“我再说一遍，徐阳博士，只是有非常重要的私事要处理！就这么简单！请大家不要信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