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自那个雷雨夜后,秦厌再看见阿灿,内心便不自觉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毕竟阿灿这一世也不过活了短短十数载,而她至今已有上千年的记忆与经历,别说做他师父,就是做他祖宗都绰绰有余。
每当秦厌快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时,一看见阿灿的脸,瞬间一败涂地,毫无反击之力。她怀疑自己是病了,于是去找陆玄机看病。
陆玄机给她把完脉,又询问了一下她最近的饮食情况,最终得出结论:“应该是羊肉吃多了,燥火,开点下火的药就没事了。”
“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呢。”秦厌松了口气。
“绝症不至于,你真想降火,倒可以与那位姓沈的兄弟多相处。鲛人一族身上水灵之气十分纯粹,还有洗髓净化的功效,我为你开千万灵药,也不及在他身边待一天。”
秦厌不禁感慨:“难怪世人皆要猎杀鲛人,这浑身是宝的,谁看了不眼馋。”
但她还没到丧心病狂要杀鸡取卵的地步,既然跟沈复待在一起会让她舒服点,那她去找沈复便是了。正好趁着阿灿行动不便,无人干扰,她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嘿嘿嘿嘿嘿……
咳咳!有点过了啊。秦厌呲溜一下口水,正色道:“先不提沈复的事,最近兴起的怪病根源你查到了吗?”
“没有,不过这期间我发现除了我们,还有人在追踪此事。”
“谁?”
“须弥山,无情僧。”
……
去找沈复的路上,秦厌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扣门时,开门迎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夜叉,头发宛如绿色的火焰,直冲天际。眼睛是半月形的,一个是生在顶门,一个长在下巴上。鼻孔朝天,好似蜗牛的触角,有时伸出,有时缩回。尖尖的耳朵,歪七扭八地长在那颗丑陋的头颅左右两侧。
但凡正常人见了以后,无不吓得全身发抖。好在秦厌并非正常人,只平静地从夜叉脸上扫过,实话吐出:“丑八怪,沈复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夜叉双目圆睁,头顶的绿焰愈发嚣张,接着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
“嘤嘤嘤——”
“呔!哪里来的嘤嘤怪?”
一炷香之后,秦厌坐在宛如仙境的深海洞府中,眼看着那头巨丑无比的夜叉趴在沈复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三皇子,他骂我丑……那个丑八怪……他竟然骂我丑八怪?嘤嘤嘤人家不活了啦!没脸见鱼了嘤嘤嘤……”
“呃……”
跟丑陋的夜叉相比,此时的沈复竟成了救苦救难的神仙人物,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与野兽?
秦厌正浮想联翩,耳边忽然响起沈复无奈的叹息声:“宝宝乖,我有事要跟那位丑八怪哥哥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呀?”
“呕!”这么大个人了还叫宝宝,莫名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事情貌似要往奇怪的反向发展,秦厌连忙将那些危险的想法全部清空,然后朝那夜叉露出友善的笑容:“宝宝乖,哥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实你要是不丑的话,还是挺好看的。”
“哼!人家不跟丑八怪说话!”嘤嘤怪嗲声嗲气地说道。
“……”
眼看秦厌快绷不住了,沈复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富贵兄,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
安顿好嘤嘤怪,沈复逃似的拉着秦厌离开洞府,到达陆地,才终于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秦厌不禁问:“听闻夜叉素来有半神之称。男夜叉形象多变,但大多相貌丑陋。而母夜叉却是十分貌美,时常手攀娑罗树枝条,俱为面貌端正,丰乳、圆臀、长腿的美女。所以……方才那玩意儿究竟是男夜叉,还是……”
沈复解释道:“他爹是夜叉族长,娘亲是九天神女,或许是天道对神与半神结合的惩罚,他虽为男儿身,内心住的却是个女魂!当初夜叉族长替鲛人族战死沙场,他是族长唯一的子嗣,这是鲛人一族欠他的,我答应过他娘,会照顾好他。”
“男身女魂……难怪对我这么有敌意。”秦厌擦了擦汗,心想她又不跟那玩意儿抢沈复,有什么好怕的。
沈复又问:“富贵兄,你特意找我,必是有什么正经事了。”
秦厌心想,难道没正经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遵照医嘱,实话实说:“没什么大事,但与你待在一处的感觉,很好。”
沈复瞬间红了脸,低垂着头,小声说:“我也觉得很好。”
“好什么?”
“咳咳,我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秦厌的手忽然放在他的额头上,随即面露疑惑:“怪哉,你是鲛人,又不是螃蟹,怎的还会变红?”
“啊?哪有?没有啊!”沈复极不自然地说道,“我……我可能是……对!我生病了,一定是生病了才会变红的。你不懂,这是我们鲛人独有的病。”
“那完了,我好像也得这种病了,莫非我与你们鲛人一族颇有渊源?”
“这我得回去查查族谱了。”
“不急查族谱,我得去拜访一位故友,你陪我。”
沈复顿时变得酸里酸气:“也不知富贵兄哪来的那么多故友,个个都要拜访,还叫我去做甚?”
秦厌懒得跟他废话,单手拖住他的衣领,便朝大街走去:“也不算故友,认识而已。”
沈复还在不依不饶:“只是认识,为何还要特意拜访?”
“行吧。”秦厌深吸一口气,停下来看向沈复,郑重其事地解释道,“那么请问沈大官人,能否赏脸与我一同去拜访阿灿他爹?”
“家访啊!”沈复恍然大悟,“只要富贵兄开口,在下自当乐意奉陪。”
“呵呵,刚才不还在吃醋,这会儿便没事了?”
“我没吃醋!”
“没吃醋紧张什么?”
“我、我那是生病了!”
“行行行,算你生病了,咱们啊,都已经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