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鸟的时候天天被主人训话扯家常,做了神仙还要被上司骚扰,这换谁也受不了啊。
经过司命神君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有生之年犯下不可饶恕的天条,被贬下凡,享受了短暂几百年的清净。
却因为一时不察,又落到姬玄嚣手里,而且据她观察,如今姬玄嚣的病情已十分严重,跟他多待一刻都是夭寿。
在得到她强烈反抗后,姬玄嚣倒委屈起来了,垂下天帝高傲的头颅,言语间多了几分淡淡的忧伤:“想不到你这样厌恶本座,屁股还没坐热,就想走了。”
秦厌翻了个白眼:“你这儿冷成这样,火烈鸟来了都能冻成冰雕,怎么捂得热呢?”
“呵,她也这样说过。”姬玄嚣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边,开始漫长的回忆……
记得初见凤鸿氏的时候,还是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此前姬玄嚣一直认为包办婚姻不会幸福,何况他只是为了借这段婚姻争取凤鸿氏部落首领的位置,便没怎么当真,甚至喝到醉醺醺的,才磨磨蹭蹭地被人推进囍房。进来第一眼便瞧见新娘子坐在软榻上,头上红布都还没掀。
姬玄嚣走过去为她掀开,大概是太过突然,没有前戏,她错愕不及,迟缓地抬起来看向姬玄嚣,眼睛雾蒙蒙,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一直以为凤鸿氏部落的女人都应该像凤凰一样庄重高贵,没想到首领之女会这么单纯可爱。
姬玄嚣念及自己因为喝多让她久等了,不由得心生愧意,于是开口道: “抱歉, 有事耽搁了。 ”
本以为她应是个极懂事温柔的女子,即使自己来得有些晚,她也不能计较。
没想到她当即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喝多少酒,熏死了熏死了!今晚你睡地上,莫挨老子!不是床边的地,是门窗附近的,好散散味儿!”
姬玄嚣没想到好好的姑娘,偏偏长了张嘴,一时气急:“地上又冷又硬,你还让我对风吹,冻死了我,你这毒妇还得守寡!”
“哎哟哟,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体这么差的咯,打个地铺就能冻死咯,不愧是黄帝的长子,真是身娇体贵,我小地方惹不起的咯!”
她最会阴阳怪气,三两句便怼得姬玄嚣哑口无言,绞尽脑汁也只能一甩袖子:“君子不与妇人作口舌之争!”
“那你刚才跟我说的话都是放屁的咯?啧啧啧,想不到黄帝的长子,身体结构都与常人不同,屁股怎么长脸上哦!”
“如此粗鄙之语,真是污了我的耳!”
“是是是,奴家粗鄙不堪,叫夫君见笑了。既然夫君这么讨厌奴家,那今晚也不必在屋里打地铺了,出去歇着罢!”
“新婚之夜,你竟要将夫君赶出去?”
“请夫君注意用词,不是奴家赶人,而是夫君要走。”
“我何时说过我要走了?”
“那请问夫君,面对奴家这样的粗鄙妇人,你还下得去口吗?若夫君真是荤素不忌,权当奴家白问。”
“……”
那时候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凤鸿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明显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可他酒劲儿上来,非要拿捏这粗鄙妇人,直接用强,将她按在床上啪啪啪打个三下屁股,接着解开二人的腰带,将她的四肢绑起来不让乱动。
小丫头牙尖嘴利,倒是不擅拳脚,三两下便被他制服了。
那张嘴还想继续输出,被他按着猛亲了一口。见对方还待骂,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说一句,我便亲你一下,说十句我亲十下!”
她果然噤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知道小丫头的厉害,他才不会为她松绑,就这样抱着她睡到大天亮。
半夜为了不让他睡个好觉,小丫头故意磨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见他没反应,就开始学猪叫,呼噜声铺天盖地,吵得他真想当场把人办了。
直到第二天,他去打听,才知道凤鸿氏首领的这位小女儿,在嫁给他之前,便有了心上人,是其他女儿不乐意嫁,才硬赶着她上架的。难怪昨晚那么讨厌他。
那会儿他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如今清醒了,方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恶劣。为了得到她的原谅,姬玄嚣送了她很多礼物赔罪,结果她不是对花粉过敏,就是戴不惯金银首饰,反正就是想着法在他身上挑刺。他是来赔罪的,不是来受辱的,一次还好,多了就不耐烦了。
他不好过,那粗鄙妇人也别想开心。打听到奸夫是村头弹棉花的,他直接找个借口把人发配到边疆卖棉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那个弹棉花的永生永世都别想再回来。
见不到奸夫,凤鸿氏意外消停下来,除了习惯性挑刺找茬,其他时间对姬玄嚣还是挺好的。
可他已经心灰意冷了,这个女人成了他一生的禁忌,他从不愿唤她闺名,总是一口一个“无知蠢妇”“粗鄙妇人”“女人”来称呼。此外他还逼着所有人都不能叫她名字,只称呼她为“姬夫人”,时刻提醒她,现在姬玄嚣才是她男人,别把心思放在一些不干净的人身上。
姬玄嚣用着这样幼稚的方式,自以为能羞辱到她,可她从来都是轻松应对,有时候明明姬玄嚣气得要死,她却笑容灿烂……
“主人……主人?”秦厌在姬玄嚣眼前挥了挥手,忍不住打断道,“是不是时隔太久,我都不记得凤鸿氏的名字了,话说,她到底叫什么啊?”
“啊?”姬玄嚣回过神,“我方才说到哪里了?”
“你方才一直在回忆,什么都没说。”
“哦,什么都没说啊。”姬玄嚣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自然,至少此时此刻,他看上去绝不像一个面瘫重症患者。
秦厌知道,在他心里住了一个人,即使装得再无所谓,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将她提起。凤鸿氏之死对他来说,是一道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除非他放下所谓的面子与尊严,主动去见那个女人。
可时隔多年,经历了百世轮回,孟婆汤喝了一轮又一轮,她还会是当初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