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是被热醒的。
混酒喝多了，半夜发汗，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在她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热得她都脱水了。
“水……水……”
秦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喊了几声，便有一股清泉缓缓送入她的喉间。
她咂吧咂吧嘴，解了渴，抱着一根硬邦邦冷冰冰的棍子，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第一眼，便看见谢亦欢安静的睡颜，掌心汗涔涔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两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上面隐约留着一摊连接到她嘴边的口水印。
震惊！她又又又酒后乱性睡了自己的徒弟？害！这事整的，真不是东西！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是拉着沈复一起喝酒的，怎么一觉醒来身边就换人了？要知道她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曾对谢亦欢做的事情，才拉着沈复缓解尴尬的。结果这一醉，整得更尴尬了！
趁着对方还没睡醒，秦厌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打算先跑路再说。无奈谢亦欢睡眠太浅，她才刚动一下，对方便睁开眼睛，朝她微微一笑：“早安。”
“啊……早……”她直接石化行不行啊！
印象里小徒弟一直是纯情羞涩的代表，此时的谢亦欢却如熟客般，捏了捏秦厌呆掉的小脸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已经将我逐出师门了，现在我不是你徒弟，所以你不用因为睡了我而产生负罪感。”
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得如此顺其自然？不愧是京都第一淫贼，混迹情场多年，几句话便化解了这尴尬的场面。
化解个屁啊！
她更尴尬了有没有！
秦厌恨不得找条石头缝钻进去，但谢亦欢的手一直捏着她的脸，让她想躲都挪不动。只能闭上眼睛，认命道：“我不后悔灌你忘情水，你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我认了。”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对方的反应。
秦厌睁开眼，却见谢亦欢变了个人似的，面容阴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你说话啊？”这样的眼神，熟悉又可怕，她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谢亦欢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漠：“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转着眼珠，假装若无其事。
“你真的不知道？”谢亦欢忽然欺身压来，夹杂着浑厚的男性气息，两片薄唇停在秦厌耳边一寸的位置，轻笑出声，嗓音低哑，“司命神君，我不想做你的徒弟脸了。”
秦厌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他不仅恢复了关于阿灿的记忆，还有魔君……在太虚幻境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记起来了对吗？
对上秦厌惊恐的眼神，谢亦欢不慌不忙，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如同在另一个世界那般，轻轻道：“慌什么？昨晚我们又没做什么。”
她闭紧双眼，颤声道：“阿灿。”
感受到柔软的睫毛划过掌心，有些痒，谢亦欢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一脸认真，“阿灿是你的徒弟，但我不是。”
“嗯？”咋了，这孽徒还想欺师灭祖吗？
“我是谢亦欢。”
“呃……你更喜欢做一个淫贼吗？”
“只属于秦厌的谢亦欢。”
“……”
完了，她是不是甩不掉这块牛皮糖了？此时秦厌看似稳如老狗，心里都快慌死了，“那你能保证，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整那些幺蛾子了吗？”
“只要媳妇脸不再丢下我，做什么我都应你。”
“可是我饿了。”秦厌一鼓作气，“我要吃梨花糕，雨师妾生前最爱吃了，我想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好吃。”
“好，我去给你买。”
终于打发走这牛皮糖了，秦厌松了口气，穿好衣服刚要跑路，就撞上提着食盘正准备敲门的舍脂。
气氛僵了一会儿，舍脂率先开口：“我听说了雨师妾的死讯，担心你又像上次一样惹祸，所以来看看你。”
“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鲁莽了，你担心什么？”秦厌撇了撇嘴，“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以前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给你绑了红线，不管你去哪儿，都能找到你。”
“你给我绑了红线？”秦厌吃了一惊，“那红线另一头绑给谁了？”
舍脂嘿嘿笑道：“那会儿你狗得很，脾气古怪又喜欢玩弄我们这些小神仙，我便将红线另一头绑给了石头，跟拴狗似的，石头不动，你哪里也去不了。”
“我真想捶死你。”秦厌咬得牙齿咯咯响。
这么大的事，舍脂却是不以为然：“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要那么好的姻缘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好啦？”明明天帝刚养她那会儿，夸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好鸟了！
“那你方才为什么没推开谢亦欢？”
秦厌一时语塞，劈手夺过食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梨花糕。她正要伸手捻一块尝尝，却被舍脂一把打掉。
难为红线仙这般多管闲事，抓着她一个劲儿追责：“我看你才是块石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秦厌捂着耳朵，跟个小孩子似的耍无赖：“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又开始逃避了！”舍脂看着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气急败坏地骂道，“我要是小阿灿，第一次遇见你时，便一刀捅了你，省得被你玩弄于股掌，徒添伤悲！”
秦厌这就不服气了：“我哪里玩弄他了？”
“有本事别给他喝忘情水啊！”
“我！”秦厌突然想起来，那忘情水不是她从月老庙找来的吗？莫非就是这遭瘟的红线仙做了手脚？
或许在其他方面，秦厌不一定能胜过舍脂，但在情感这一片，她妥妥的被吊打啊！
最终只得认怂道：“我错了，我悔过，但现在阿灿他已经彻底黑化了，我大部分的法力都给了你，委实打不过他。舍脂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嘛？”
“不需要的时候叫我老荡妇，需要的时候叫我舍脂姐姐，烂赌鬼，你可真有手段。”
秦厌谄媚道：“我的手段不值一提，不知宁有何高见？”
说实话，阿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舍脂心里也有些犯怵。当初她将秦厌与那块石头拴在一起，本意是为了给秦厌一个教训，谁成想石头还能成精，还在秦厌误打误撞下让他有了心。如今秦厌成了那块石头，阿灿反而做了痴情种，回想千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神魔大战，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算了，我这有一瓶史诗级忘情水……”
“……”
所以来来回回还是得用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