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映着清晨的霞光,明黄色的歩撵缓缓而来,侍卫宫女,浩浩荡荡排起了一道长龙,如此气派,如此威武,当真只有帝王风范。
“快点,快点,再慢吞吞的朕就杀了你们!”可是那歩撵上的天子明显不乐意,拍着扶手,气急败坏地大叫。吓得一众人心里一慌,立刻加紧步伐。鹤公主府上几天不见人影,他本就是已经担心坏了。如若不是听到有人报信说在霍青这里看到了鹤公主,他还在兀自流泪呢。
老公公安慰道:“皇上莫急,镇国王英明神武,鹤公主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景差哪里有心情听这文绉绉的话语,伸长了脑袋,急得满脸大汗。
“王爷,王爷,皇上来了!”镇国王府里一个刚打开大门的小厮,一看到那天子的旗帜匆匆飘来,当即吓破了胆,转身就跑。
“慌什么,王爷最不喜欢吵闹。”锦雨从天而降,抱着剑,并不看那小厮一眼。小厮立刻噤声,逃跑似的跑掉了。霍青最得力的木头锦雨,不敢惹。
“王爷。”一门之隔,锦雨轻声叫道。昨夜他是亲眼所见霍青抱了醉醺醺的慕琴进屋,里面定是会有一番云雨景象吧。这道门,他不敢推开。
里面响起了一番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门开了。霍青走出,又关上了门,绕过锦雨走了过去。
那人还在睡觉吧?锦雨眼神扫过紧闭的门,转身跟了过去。
“鹤姐姐呢?鹤姐姐呢?”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槛,便有一道身影扑了上来。霍青低头看着这人,满面焦急,眼神惶恐。如若不是害怕到万分,定是做不出此种表现吧。这也便是为什么他明知鹤公主为人,还要视而不见的原因了。
说到底还是心疼这天真的少年天子。
见霍青一时不回答,景差还以为有什么变故,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鹤姐姐…鹤姐姐你在哪呀…”头埋在胳膊里,哭得委屈,发自肺腑。
霍青皱眉,俯身把这人拉起来,“公主没事,皇上无须担心。”
景差立刻不哭了,抓住霍青的胳膊便问,“那鹤姐姐呢?她是不是在你府上?”
“景儿,鹤姐姐在这呢。”
忽然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鹤公主仪态万千地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景差立刻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下子扎进了鹤公主怀里。
“景儿以为鹤姐姐也要走了,不要景儿了,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
如此煽情的一幕,看在霍青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干咳了两声,打断两人的姐弟情深,霍青道:“公主这两日只是来我府上小住,让皇上担心了。”
鹤公主轻轻拍着景差,眼神看向霍青,满是嘲讽,开口道:“王爷说得对。”又擦了擦景差的小脸道:“没有提前告诉皇上,是姐姐的错。”满目温柔,一派好姐姐的模样。
景差点了点头,“以后都不准你离开。”
啪—
一道清脆的折扇声响起,“大清早怎么如此吵闹。”厚厚的门帘掀开,慕琴顶着个熊猫眼大大咧咧踏入。
屋子里本来是一副暗藏玄机的融洽,被慕琴这样突兀一打扰,都纷纷睁着眼睛往这边看来。霍青,景差,鹤公主,锦雨,馨儿,五双视线,齐刷刷射了过来。
慕琴顿住,这门外也没有个人看守,谁知道里面竟是这般景象。确实,景差知道霍青不喜喧哗,便把人都留在了外面,反正这里是霍青的地方,没有人敢拿他如何。谁知就这样被慕琴晕头晕脑地闯进了。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准备开溜。
“国相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景差冷笑一声,走上前来,挺直腰杆站在慕琴面前,沉声道:“朕听闻国相爷遭歹人劫持,本来还想着派人调查营救,谁知道国相爷就跑到镇国王这里来了。”说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慕琴的鸡窝头,以及一看就刚睡醒的脸,“还夜宿于此。”
慕琴欲哭无泪,求助似的看向一脸淡然的霍青。
不负众望,霍青开口:“皇上误会了…”
“误会?若不是朕今天来,怕是要被你们欺骗了。”他又转身看向慕琴,“就是你想要接近他,故意制造被劫持的假象,好名正言顺住在这里!”给慕琴国相之位,一来是有慕琴在自己身边,这两人相互牵制,霍青也肯定走不远。二来是便可以把这人从霍青府上踢出去。谁知这才几天,就发生这种事情了。
此话一出,慕琴,霍青,甚至是鹤公主都面色微变,这…景差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至极。
霍青干咳了两声,“皇上日理万机,不要耽误了上朝。”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景差孩子气上来,同时愤愤瞪了一眼慕琴。就是不让你们在一起!
“皇上莫要忘了,臣已不理朝政。”霍青开口,语速虽慢,却容不得拒绝。
这下景差不说话了,怔怔地望着霍青。鹤公主适时走来,拉住景差的手,“上朝是大事,姐姐陪皇上去。”
也没有拒绝,景差任由鹤公主拉住,低头挪动着步伐,快要出去了又狠狠瞪了一眼慕琴,方才离去。
冷不丁又挨了一记眼神,慕琴恭恭敬敬向皇上躬身行了个礼,这才转头看向霍青,“大早上的皇上来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还在睡。”霍青答道。
慕琴很没出息红了脸。
送皇上去上了朝,鹤公主自是不会再回霍青的王府,坐着景差赐下的轿子,一路直奔自己的公主府。
啪--
“自作主张!”一道清脆的耳瓜声响起,馨儿已经捂着带血的唇角趴在了地上。
鹤公主冷声道:“谁允许你去找皇上了?!”
馨儿怯怯地盯着鹤公主的裙摆,“馨儿…只是害怕王爷对公主不利,而且…”顿了顿,犹豫着又道:“公主不是说皇上是最好的挡箭牌吗?”
“你…”鹤公主气急,又想打她,手举地老高,却又放下了,半晌来了一句,“我累了,打水沐浴吧。”
馨儿起身,低着头跑出去了。
有景差这道屏障在,自己自然是安全,但是一想起景差那张担心的小脸,忽然,她就不想了。
不想让景差涉足。
不想让景差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不想接受这样丑恶嘴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