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琴赔笑,鹤公主坐下,示意慕琴也坐,然后轻车熟路地把纤细洁白的手腕放在慕琴准备好的脉诊上,看起来这种场面也已是经历多了,都摸出了三分门道。
慕琴拿出丝帕搭在鹤公主手腕上,再放上自己的手指,诊了脉,又看了鹤公主面色,这才开口:“以下官之见,公主是多年郁结于心,气血受阻,以致经脉不通,五行相冲,浑身不畅。且下官刚刚听闻公主咳嗽,想必是肺中亦有浊气作怪。”
鹤公主闻之一笑,“慕太医所言不差。”素手拿起手绢捂住嘴巴,轻咳两声,唯独美女此状,最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可有法子医治?”馨儿急忙问道,鹤公主也并未责怪她的无礼。
慕琴笑道,“无妨,下官先开方子调理一二,此病缠绵多年,急不得,还望公主耐心且悉心。”说罢,挥毫开了一副方子递给馨儿,馨儿欢喜接过去抓药了。
屋子里没了人,慕琴这才又开口:“下官身为医者,所谓医者父母心,不知公主可愿与下官述说一二。”看鹤公主望他,又道,“下官行医多年,深知病从心生这个道理,斗胆猜测公主可能是被心事烦扰,多年不得解脱。若是能为公主排解一二,也是下官荣幸之至。”他微笑点头,一派谦谦君子好形象。
鹤公主叹了一口气,“都是陈年旧事而已,不提也罢。”
慕琴思索再三,心里是认定了这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鹤公主必定知道些什么,刚想张嘴,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争取一番,鹤公主已盈盈起身,微微欠了身子,“慕太医公务繁忙,还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是在赶自己走了呀,慕琴只得作罢,再行纠缠怕是会被人认作不怀好意,图谋不轨了,便行了礼,拿了东西出去。刚刚出门,便碰到了回来的馨儿,馨儿欢天喜地地再三谢过慕琴,欲跑开,慕琴忽地又想起来什么,叫住她说道:“屋子里的熏香太过浓烈,不利于公主病情,把杜衡换成安息吧。”这才离去。馨儿一愣,这才回过神这位太医竟是鼻子一闻便知道自己是点什么药材熏香,真是高人了。
这边慕琴是又白白跑了一趟,什么都没有得到,那边的霍青倒也是没有闲着,书房里的桌面上摆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尚且冒着一丝丝的热气打着旋飘散开来,看起来便是苦涩难咽得很。
锦雨低声道:“将军,锦雨斗胆,此药就不要再服了吧。”话闭,立时跪下,垂头凝眉,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在等待霍青处置。
霍青道:“怎么?连我这点自由你也要干涉吗?”然后端起那苦涩黑乎乎的药汁,送入唇边,一饮而尽,一滴都未有拉下,当真是对自己绝情得很。而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执起砚台上的笔,蘸了点墨,开始作画。
锦雨向来对读书作画之类无甚感情,默然起身端了空了的药碗出去了。转身离去的片刻,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那正坐于桌前的霍青,垂眸,但是也是知道霍青的性子,这事是再也改变不得了。
而里面的霍青心思也并没有在作画上,兀自想着景差风月种种烦心之事,然后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画了一幅人像,而这画中人竟然是--慕琴。他一怔,自己这是怎么了?慕琴那张笑脸顿时出现在脑海中,他当即掀起画像,揉了揉,确定它足够皱巴了,毫不犹豫扔出了窗外。图个干净,一了百了。
是夜,慕琴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太医院悠回来,除了那鹤公主有些奇怪外,今日见到的公主娘娘们尽是无甚可疑推敲之处,委实是难办。这时他忽然脑袋灵光一现,想起来了霍青可是说过这手帕可是天下仅有一双,那么或许这霍青可是知道另一只手帕身在何处呢。念此,他便往霍青时常在的书房走去。
不知眼花还是怎么的,他转身瞬间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心里一凉,他又想起今日白天所遇到的此刻,说不定是那霍青平日里杀人太多,人家前来报仇讨债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做了冤死鬼,便连忙一路小跑去了书房找霍青。
果不其然,书房亮着灯,依稀可以看到窗前有一道坐得笔直的身影拿了本书在看,他心里害怕,也顾不得敲门通告,直接闯了进去。
霍青从书本中抬起脑袋,望了他一眼,竟是感觉心情舒畅了些,还玩味地勾起了唇角,调笑,“怎么?今日这么着急来见我。”
慕琴可不是个容易被占便宜的,当即回了回去,“大半日未见,霍将军定是十分想念慕琴,慕琴这才着急。”摇曳的烛光衬得他的脸是异常柔和明媚,如一树盛开的桃花,虽然霍青明白用桃花来形容男子委实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