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眼下太多的谜团,沙漠中的月色还是很美的,茫茫的夜空,一圆污月,寂寥了些,倒是十分应景。
白天亦不好在沙漠中行走,到了晚上更是不便行走。慕琴既然确定了丑八怪没有恶意,虽说食月教很可能隐藏在暗处,但是人呢就是这样,眼下少了一桩心事,便觉得乏了许多,索性就在这片胡杨林中睡下了。戚赛花挨着戚重山睡在一起,慕琴自己侧身背对着他们。
大抵睡到半夜,忽听周围丝丝声四起,同时好像有某中滑润的东西贴在沙子上,朝他们飞快滑来,势必要形成一个包围圈。
蛇?!
慕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迅速坐起,戚重山已经拉住还在迷迷糊糊的戚赛花跳到他身边了,三个人背靠背围在一起。
戚赛花明白过来后,心里暗道了一声乖乖嘞,特别是月光下看到蛇吐着信子,通身漆黑,双眼如灯走势迅速明确的时候,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抓住了戚重山的衣袖,又靠近了三分。戚重山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压低声音对慕琴道,“沙漠里的黑速蛇毒辣得很,千万不能被它们咬了。待会末将冲出一条路来,相爷带着赛花趁机上马。”说罢,他先是一个翻身拿到不远处的火把点亮,然后便持剑朝蛇砍去。这些天他们为避免打草惊蛇,从来未敢在深夜生火,但是眼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慕琴在一旁观察,发现这些蛇前身直立,攻势明显,且好像是触到了蛇窝一般,死于戚重山剑下的蛇已是不少,但是蛇的数量还是只多不少,可以想象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界正在有大量蛇如潮水般涌来。
这样下去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戚赛花眼看朝戚重山围去的蛇越来越多,也来不及思索,学着戚重山的样子抄起一个火把点亮大叫一声就冲了过去,那架势颇有同生共死的壮烈。
慕琴来不及阻止,也不能坐以待毙,千钧一发至极忽然想到了怀中的鬼婴草的汁液,此物相传对人有极大的迷幻作用,不知对蛇来讲可有效果。说干就干,他连滚带爬到戚重山身边,先是一棍子拎晕了离他最近的一条跃跃欲试的黑蛇。
“莫说话,捂住口鼻。”见戚重山看他,慕琴一边头也不转制止了他,一边打开了盛放鬼婴草汁液的玉瓶,屏息朝蛇群撒去。
戚重山明白了慕琴想要干什么,待鬼婴草汁液洒出的时候,他和慕琴一起动也不敢动地期待着。
一秒,两秒,蛇群果真顿住了。
慕琴心中大喜,从怀中掏出刚刚随手捡的树叶,放在唇边一吹,蛇群闻声而动,直立起上半身好像在舞蹈,更有甚者,竟然两条蛇相互缠绕脖颈围在一起,模样很是惬意。按捺住心中的惊喜,慕琴继续吹奏,同时逐渐后退,慢慢走出蛇群的包围圈。
这一场实在可谓是持久战,直到慕琴吹得腮帮子都酸疼不已,这些蛇才晃晃悠悠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之中,该干嘛干嘛去了。
死里逃生,值得庆幸。长舒了一口气,慕琴刚刚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身后便传来戚赛花的惊呼,一颗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戚重山中毒了。
蛇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蛇很毒。
不及时清理蛇毒攻心,大罗神仙也难救。
一时间,慕琴脑袋里七上八下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又被戚赛花哭哭泣泣的声音一扰乱,脑袋一热来不及思索,便伸手扒下了戚重山的裤子,吸毒。
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了,晕晕乎乎好像睡过去了。待到醒来之时便看到戚重山和戚赛花两人跪在自己面前,垂首,好似在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在等待责罚。
果然,看慕琴睁开眼睛,戚重山道,“末将逾越,让爷以身犯险,请爷责罚。”
戚重山就是个脑袋不会转弯的家伙,都那种时候了,人命关天,且不说他本身是药师,以治病救人为继任,就是不是药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与自己生死与共过的人毒发而死吧,那样也忒没良心了,忒不是东西了。他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嗓子发不出声音,定是吸蛇毒的时候不小心伤着嗓子了。慕琴颇感无奈自己此时不能说话,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了。
“他不会怪罪你们,你们也不必这样一直跪着,依我看来,还是快快出了沙漠回去吧。”
慕琴大吃一惊,登时翻个身趴在地上,这才看到了原来自己后面还盘膝坐着一个人,正是丑八怪,几乎是不假思索便道,“你怎么在这里?”
丑八怪不生气,“是我救了你。”声音虽沙哑,却带着暖意,听在心里舒舒服服的,如沐春风。
戚重山也道?,“确实是这位仁兄救了爷。”他又拱手对丑八怪道,“这些时日不懂仁兄苦心,颇有得罪,还请仁兄不要怪罪。”
丑八怪摆摆手,开口,“昨夜里的凶险你们也看到了,若是真想谢我就赶紧离开吧,我只是个江湖游客,自身都难保,下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莫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还不自知呢。”
戚赛花脑子灵光了一会,当即接口道,“所以你是故意引我们到胡杨林,让我们被蛇围攻,就是想赶我们走喽?”
丑八怪:“……”这小子脑袋转得还真快。
慕琴右手撑地坐起身,肃然道,“阁下既然是江湖游客,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可否让吾等一睹真颜,他日若想报恩也有个参照。”语气虽依旧是和善,但已经听得出不容拒绝。不是他知恩不报,只是这么些事情压在心头,他迫切想要得出一个答案来。
话闭,戚重山秒懂慕琴意思,掌风凛冽探出去撕扯丑八怪的蒙面黑布,丑八怪躲闪不及,待要出手之时,脸上的布赫然掉了。
慕琴望着面前这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胡杨林深处,夜风凛冽,吹开了斗篷人半面面纱,依稀看出他嘴角残余的笑意。有意思,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呢,竟然能破了他的蛇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