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戚重山反应极快,当即拔剑出鞘,一踩马背跃起,与那破沙而出的东西缠斗起来。
慕琴这才看清那破沙的东西,原来是身着破破烂烂的人,蓬头,面部被一块肮脏的黑布遮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透过凌乱的头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额头上生了烂疮,让人不难想象这黑布遮盖下的脸会是什么模样。
戚赛花对戚重山的武功相当自信,咂嘴道,“原来是个羞于见人的丑八怪。”然后又朝着戚重山大喊,“敢使坏,舅舅,打他,打他!”
二人武功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丑八怪打不过戚重山,看样子是想跑,戚重山却不想这么容易放过他,长剑如蛇般刺去,丑八怪身子一歪,巧妙躲过。
慕琴突然发现这丑八怪好像是受了伤,腿脚不便,且在打斗之时一直刻意用左面迎击,应当是身子左面也有伤,但是戚重山也发现了,刻意攻击右侧,让丑八怪难以招架。
难分难舍之时,丑八怪突然扯下破烂袍子,迎空一甩,等袍子落下,戚重山再去看已经不见人了。戚赛花顿时萎靡下来了。
“看样子这人好像跟我们很久了,选择在此地出手。”戚重山收剑入鞘道。
“为何?”戚赛花问,“怎么说他跟踪我们很久了?”
戚重山瞥了他一眼,“木头脑袋,自己想!”
慕琴笑道,“赛花,我们被人跟踪一路,你都察觉不到,可是要多向你舅舅努力了。”戚赛花不满地红了脸。
反观当下,慕琴的火气也减轻了一些,看着这茫茫沙漠,开始思索应当往那边走才好,还是说应该返回去,好好整理一番再进来,思索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先回去,这刚刚进来就遇到了这种奇怪的刺杀之人,他不能再贸然向前。
老马识途,于是最后三人又悻悻地折返回去了。
找了一家风尘仆仆,明显年久失修,风雨飘摇的客栈,把马拴在外面吃草料,他们也进去休整休整。
三人围着桌子而坐,慕琴把袖子捋到最高,还在热得不行,满头大汗。
戚赛花咕咚咕咚灌了一壶这沙漠里的葡萄酒,砸吧砸吧嘴巴道,“舅舅,你也来点,就是太甜了。”被戚重山冷冷扫了一眼,他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慕琴道:“沙漠中条件恶劣,也不知道王爷究竟人如何。今夜我们修整一番,备齐了水囊,草料,干粮,明日进沙漠。”
戚重山:“相爷可知此去凶险万分,很可能有去无回。”
“我从未要求你与我同去。”慕琴起身,“戚将军不必相随。”转身离去。
戚重山动动嘴巴,“……”我自是要与你生死相随。他忽然扭头看戚赛花,这厮竟然葡萄酒都能喝醉,眼下正红着脸酣然入睡。
戚重山想把他抱到床榻上去睡,却听见戚赛花小声嘟囔,“小舅舅,赛花只有你一个人了…不要丢下我…”戚赛花一怔,顿了片刻,为戚赛花盖好被子出去了。
大概睡到半夜,窗外夜色正浓,慕琴却被一阵歌声吵醒了,翻身下榻,站到窗前查看,看到白天里出现的赶尸队般的从头白到脚的一队人又出现了,踏着空灵的步子,唱着诡异的音乐正从街道上走过。
从前看到后,慕琴惊觉这队人后面竟然…跟了一群普通民众打扮的男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好似被迷惑了心智,成了行尸走肉。
这时只听旁边的窗户也打开了,慕琴闻声去看,就发现戚重山也探了个脑袋,见他按住窗户想要飞身而下,慕琴对他做了个手势,戚重山顿时了然,长剑入鞘,一跃而下。
见戚重山稳稳当当落在了他们后面,跟着他们走起来,慕琴这才转身下楼梯,佯装是被魅惑了的普通男子也走在了后面,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何种目的?
夜里的风极冷,又夹杂着沙子,吹过脸庞时像刀片一般刺啦刺啦割得皮肤生疼,慕琴小小地哆嗦了一下,早知道就多穿件衣服了。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歌声听得慕琴耳朵根都要发软了,这队人终于停住了。脚下踩的是砂砾碎石,带着微微的锋利,有些咯脚,慕琴忍住不动悄悄打量四周,这里是一片绿洲,沙漠里的胡杨林,虽是黑夜,看不甚清楚,但是青葱之色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凭感觉好像胡杨林中走出来了一位头戴斗篷的人,这群人为首一个走出去附耳在斗篷人面前说了一番话,斗篷人微微颔首直接朝最后面的他们走来。作为一个迷失了心智的普通人,慕琴立刻屏息凝神,不敢再乱动。
好死不死,斗篷人就在慕琴面前停住了,盯着慕琴的侧脸半晌,隐藏在黑影里的脸好似还笑了笑。慕琴心里一阵恶寒。
斗篷人缓缓抬起头来,略带轻佻地伸出手挑起慕琴的下巴,沉声道:“你们真是办事越来越糟糕了,竟然让人如此轻易蒙混进来。”
那只禁锢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越发用力,好像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了,就在这时,尖峰寒光扫过,闪了一下斗篷人阴冷的双眼。趁着这个时机,戚重山杀过去,与斗篷人缠斗起来,眼看着闻乱赶来的敌人即将围了上来,他便虚晃几剑,拉起慕琴,转身就跑。
“不必追了。”斗篷人却制止了正欲追捕的部下,勾唇一笑,“大事要紧。”
月色之下,沙漠之上,一行新捕捉来的猎物依旧懵懂,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会是什么光景。
戚重山带着慕琴,施展轻功,顺原路重新回到客栈,奇怪的是原先寂静的街道竟然站立了好多妇人孩子,其中就包括今天回答慕琴问题的那位妇人。想起那些被带走的年轻男子,慕琴心里一阵自责难过,正想去安慰这妇人一番,妇人却先开口了,“承蒙教主抬爱,愿意带吾儿归去,老妇再三叩谢了。”说罢,竟是真的跪下虔诚地对着空气叩了三个响头。
慕琴打了个弯上楼了。
戚重山并未回自己房间,他此刻坐在慕琴房中,正欲说话,慕琴指了指蜡烛,一道劲风扫过,蜡烛灭了。
戚重山小声道,“相爷打算如何?”
慕琴:“食月教我也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号,相传他们是一个分支庞大的教会,我倒是没有想到在此处他们竟然已经被人神化到如此地步。”他顿了一下,略一思索,犹豫道,“又或者说他们正在步步开拓领土,这里才只是他们攻克的其中一小步。”
戚重山面上凝重一片。
慕琴话锋一转,“食月教现身此处,王爷被困沙漠之中,这两点莫非有何渊源?”他看向戚重山,问道,“将军可否对我有所隐瞒?”
大惊,戚重山单膝跪下,掷地有声道,“末将誓死保卫相爷,不敢有丝毫隐瞒!”
叹了一口气,慕琴扶起戚重山,“去睡吧,明日进沙漠,不管是食月教还是王爷,我们都一探究竟。”
这时门外突然亮起一盏油灯,戚重山警惕地站到慕琴面前,眉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抿唇凝神。
“哟哟哟,疼死我啦!”戚赛花前脚刚刚迈进来,便有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他武功又差,转瞬之间便被人扭住胳膊钳制住了,油灯也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谁让你出来的!”戚重山一看是戚赛花,吼道。
戚赛花揉着被抓疼的胳膊委屈道,“我睡醒不见舅舅你,又听到下面十分吵闹,心里担心才来看看,谁知就被你这样抓住了。”
戚重山:“回去睡觉。”他年纪本来也比戚赛花大不了几岁,不过板起脸来训自己这个小侄子倒是训得有板有眼。
戚赛花眼珠一转,看看暮黑暗中轮廓不是很清晰的慕琴,忽然凑近戚重山,笑道:“这黑灯瞎火,舅舅跑到相爷的房间,二位还不点灯,可是在做什么羞羞之事?”这些时日来,他已经知晓了慕琴身份,只不过性子顽劣惯了,说话依旧是这么口无遮拦。
戚重山更生气了,一掌打在戚赛花屁股上,戚赛花嗷的一声叫便不敢说话了,捂住屁股悻悻地走出去了。